湛殊镜隐约觉察了什么,苦笑一声:“看来走不了了。”难怪所有仙门的人,都在往灵域赶。
风狂雨疾,邪神问世。
三界兴亡面前,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湛云葳早知道这一日会来,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
越之恒抬眸,望着面前的宫门。
二十岁第一次站在这里时,他就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七年过去,日复一日,他穿上银纹玄袍,对着里面那人称臣,做尽穷凶极恶之事。灵帝在等今日,他又何尝不是。
为他引路的宫人望着宫外漫天的邪气,还有头顶将要落下的雷,腿软得走不动路。
越之恒没有看他,兀自往劫雷最密集的地方走。
天幕翁鸣,几乎要将整个王朝劈碎。灵帝撑着额,慢慢睁开眼。
这是灵帝第一次没有故弄玄虚,亦没有在纱帐之后。
他高高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看着远处走进来的人。
越之恒一看见他,便知道为何他总是不露面。眼前的人面容苍老,身上的腐朽气息盖都盖不住,恶臭几乎盈满了整个大殿。
躯体挂不住皮肉,看上去十分诡异。最早发现异样的宫人无不尖叫,却在下一刻化作飞灰。灵帝如一具修将就木的屍体,偏偏皮肉掉落的地方,露出神圣金色的骨头。
这一幕看上去既可怖,又透着荒诞的神圣。越之恒凝望了一瞬,走到大殿中。
灵帝扯了扯唇,眼里是森然的打量。这是第一个敢同他一并站在劫雷之下的人。
他这个多年来居心叵测的后嗣啊……当灵帝还是渡厄城主的时候,不知吞了多少魑王,后来才发现,那条路是入魔之道。
连心性都没法维持的低等魔物。
灵帝要的并不是这个,他要证明给当年那个毅然赴死、瞧不起他的圣女看,偏偏是他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会成神。
与天同寿,凌驾在天道之上的神。
而他们护住的三界,守卫的百姓,不过是他掌中蝼蚁。
於是他压制邪气,夺舍了当年的灵帝。不断修行,也不断换身躯,来保持清醒。
他本就是上古最强的灵修,一路可谓顺风顺水,这么多年,唯一的阻碍,便是子嗣困难。
许是天道也怵他,灵修子嗣不易,他的子嗣更是不易。
旁的魑王子嗣十六岁夭折,他的血脉却往往连八岁都活不到。
这么多年,唯一活下来的,只剩越之恒。
到了今日,灵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个后嗣心性何等坚韧,竟然真的忍了七年,连他都没有发现。但不管越之恒想做什么,注定会落空。
云层散开,劫雷蓄势待发。第一道劫雷劈下来之前,灵帝用苍老沉稳的声音说:“你胆子不小,本尊以为你会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