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云葳发现,越之恒虽然不懂大家族后宅的勾心斗角,但他实在懂怎么收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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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院子里,越怀乐巡夜回来,看见那一堆空白玉牌,气得发抖:“越之恒怎么可以这样对娘?”
最落魄的御灵师才制作玉牌卖钱,他把娘当什么了!
二夫人脸色苍白,见女儿要去越之恒院中理论,她拉住女儿:“怀乐,行了。”
“娘?”
二夫人神色冰冷,她以为自己这份恨意藏得很好。
这些年族人一个个死去,最后弟弟也死了,换回来的,是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邪物。
她嫁给窝囊又蠢笨的二老爷,眼看琴川一点点败落。
无咎明明天资也不错,老爷子最后却将偌大的家业交给了那个阴郁冰冷的少年。
她冷眼看他学习礼仪,诗文,却又看越之恒分不清什么才是世家公子应有的东西。
越之恒永远也不会知道——
世家公子学鞭子、学剑时,不会挨先生那么重的打,也不会被罚在毒障气中跪着淋雨。
那少年从未用过最好的笔墨纸砚,简单的衣食便能满足,少时逢年过节,他和哑女吃到点剩下的年夜饭,就很高兴。
从来不曾有哪个中秋,他和哑女是坐在团圆桌上以主子的身份吃饭。
二夫人发现自己无人可怨。
这份嘲弄,是对越之恒,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无力的一生。
然而看着面前的越怀乐,她很难说,自己不后悔。
也有过后悔的。
她也有儿有女,如果她的孩子被那样对待,她会心痛得恨不得死去。
成王败寇,纵然这些年她开始收敛,可过往做下的孽,是她没法抹去的存在。
也因此,她害怕渐渐羽翼丰满的越之恒会报复回来,会屠杀她琴川一族。
人走过的路,没法回头,苦果也得自己尝。
那少年长大了,有了妻子,他不懂的东西,有人会懂。他失去的那些,也有人在替他找回。
“娘,你别吓我。”越怀乐抱着她的腰,“我、我去求大堂兄?我今后再也不买那些东西了,明日就通通卖掉。”
二夫人终於忍不住哽咽,她抱着女儿。
其实足够幸运了不是吗?她失去的确实良多,可得到的馈赠又何尝少了。
“不、不求他。是娘做错了。”二夫人说,“娘对不起你们。”
越怀乐其实也没法接受,原来这几年一直是大堂兄在养着自己全家的事实。
她想起自己当时理直气壮地和兄长一起骂越之恒,心里茫然又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