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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越之恒想告诉自己继续忍,明明八年都平安地长大了,他甚至比地宫所有的孩子都活得健康。

他的未来明明充满希望不是吗,他还有祖父,还有做梦都想去的越家。

明明该忍的。

可他的头死活不肯低下去,视线紧紧盯着邪祟放在一旁的刀。

那一刻越之恒想,今日他或许注定会死去。

*

越之恒选择握住了那把刀。

然而不等他将这柄刀送进男子的躯体,眼前的男子哈哈大笑,一掌打过来,越之恒的身子横飞出去。

越之恒只觉五脏六腑几乎移位,一口鲜血吐出来。

窗外血月高高在上,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男子舔了舔唇道:“没想到地宫那种地方,养出来的小杂-碎,竟有敢碰刀的。”

他抖了抖手中魂鞭,朝越之恒走过去。

“好香的冰莲血,也不知你是哪个魑王的后嗣,竟然不是残缺品。可惜啊可惜,地宫没查出来。你痛苦求饶起来,也一定比你的同伴赏心悦目吧?”

到底年岁不大,那条魂鞭带着浓重阴戾之气,越之恒很难不恐惧,他强迫自己不后退,努力寻找,还有什么可以救自己。

可入眼,只有血色的月光,寂静的暗河,灯影摇曳的房间。还有另一个不言不语,消瘦的邪修大人。

眼见男子鞭子落下,朝他的腹部抽来,却有人比他更快。

一柄银色的剑,洞穿了眼前男子的躯体。

湛云葳及时在身上找到了文循的武器。

这是一柄薄如蝉翼,光若月华的剑。

说来可笑,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不忍心去看越之恒的神情。

起先她还想着,能在这样的际遇下,看见赫赫有名王朝鹰犬害怕恐惧。

待到出去后 ,越之恒也算有把柄在她手中了。

然而不过找兵器的半盏茶时间,湛云葳眼睁睁看着绝望从少时越之恒的眼中漫出。像是好不容易逃出黑暗的人,再次重新被拖回黑暗中去。

他的神情空洞,空白,明明没有颤抖,也不见害怕,可就是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沉寂。

湛云葳发现自己一刻也等不下去。

她不是越之恒,没有悯生莲纹,没法在天阶阵法中动用灵力,只能试图调动原本角色的力量。

发现自己无能无力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绝望。

怎么才能救越之恒?

这样的情绪,在前世越之恒死后,也依稀会入梦来。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真切焦急。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想看越之恒露出这样的神情。纵然阵营不同,她想收拾他,也是在灵域皎洁的月光下,与他正面交锋。

而非在此处,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