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寡妇恩仇记 秋李子 2390 字 1个月前

归人

萱娘听了,也没往心里去,旁人家的事情,自有旁人去说,新人进了门,拜了花烛,坐过床,撒过帐,完了这些礼节,昭儿和英姐她们姐妹陪着新人,新郎出外陪客,萱娘这些长辈,也到外头坐席。

点了戏,开了锣,戏子们扮上戏唱着了,萱娘敬过一轮酒,自有那来帮忙的对她笑道:“婶子今日是婆婆,还当回到位子上,去陪了客人,这些事,就让我们做小辈的忙碌。”萱娘推辞几句,也就坐回位子上去,左手是大奶奶,右手罗大嫂,挨个下去的,就是王奶奶等人。

萱娘和她们说几句话,让一让菜,眼睛随意往戏台上扫去,唱的是白兔记,却是团圆一折,奸人得报,夫妻团圆,戏台上是夫妻团圆,荣华富贵,一团锦簇,众人齐唱,贫者休要相轻弃,否极终有泰时,留与人间作话题。戏台之下,大奶奶点头叹道;“这苦守十五年,也有了好日子,女人须要这般才好。”方三奶奶坐於大奶奶下首,想是有了几杯酒了,把筷子一放,冷笑道:“有甚么用,男人还不是在外寻了小的,若男人在外还念着她也罢了,明明知道自己娘子在家,没有甚好日子,不早日接回,还在那过自己的好日子,这样的男人,就是当了皇帝又如何,终不过落了一场虚名。”

萱娘心头不由一动,大奶奶被方三奶奶这样抢白一顿,脸色有些不好瞧,罗大嫂忙笑道:“妹妹这话说的,细想起来,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女子终究比不得男子,抱全守贞就是本等。”说着罗大嫂触到萱娘之事,不由微叹。

王奶奶见了,忙打圆场道:“想是都酒多了口,发起议论来了,方三嫂子,我却听的说,你家公子和惠侄女结了亲,还没恭喜过。”

方三奶奶见王奶奶问,笑道:“正是呢,刚定下的亲,却是和奶奶家又添了层亲眷。”王奶奶细一算,笑道:“却是,我家侄女嫁了亲家的侄子,亲家女儿嫁了我家儿子,再加上这一层,层层叠叠,都四五层了。”

罗大嫂眉一扬,手在空中一轮:“何止四五层呢,陈大嫂子家的儿子,不是娶了妹妹家的侄女?再算上旁的,都七八层了。”见扯到自己身上,大奶奶微点点头,对方三奶奶道:“亲家家的好侄女啊。”话里却是谁都能听出来含有讥讽。

方三奶奶眉头一挑,正要说话,罗大嫂却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对大奶奶道:“正是方家的好女儿才能成陈家的好媳妇,大嫂子你说是不?”大奶奶见罗大嫂虽笑吟吟的,话里却反驳了自己一句,本想回一句,却是自己素来在外人面前都是贤惠的,怎能再说,只得一笑罢了。

萱娘又让一巡酒,前面却进来一簇人,是新郎官来敬酒了,众人忙纷纷起身,今日留哥穿了喜服,戴了帽子,披红簪花,旁边却是玖哥端了茶盘,盘上有一壶酒,晋哥手拿了两个酒杯,都笑嘻嘻的跟着进来。

到了萱娘这桌,萱娘方要站起,留哥早已跪下,对萱娘道:“还请娘喝了这杯酒,娘成日劳累,做儿子的,也没尽甚么孝道,今日却是儿子的大日子,还望娘满饮了此杯。”晋哥早把酒杯放到茶盘上,提起壶斟满一杯酒,递给留哥,留哥双手举过头,萱娘接过,一只手拉了他起来,对他道:“儿,你从今日起,就是个大人了,凡事休再学孩子脾气,媳妇年纪小,你要多让让她。”

留哥点头:“儿子记住了。”萱娘抬眼瞧见玖哥,嗔怪的对留哥道:“随便唤个小厮端着就成,怎么能劳烦你的两位哥哥?”留哥呵呵一笑,晋哥已经上前笑道:“三婶,却是玖兄弟说了,这样的大事,又是给三婶你敬酒,自然不劳旁人,做弟弟的这样说,做哥哥的自然也就帮着拿杯子甚的。”

几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王奶奶叹道:“亲家,你家这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这才是天大的福气。”萱娘点头,把玖哥拉过来,对留哥笑道:“等到你哥哥娶嫂子的时候,你可也要鞍前马后才成,有半点推辞,休怪我在你媳妇面前给你没脸。”

留哥摸摸脑袋,对萱娘道:“那是自然。”挨个对长辈们敬了一圈,留哥兄弟又去往旁席,等到重新坐下,王奶奶笑道:“亲家,却也是,何不就让他们两兄弟一起成了亲,也是双喜临门。”萱娘放下筷子:“亲家,我怎么不巴着玖儿先成家立业,只是昭儿还小,论虚岁不过十四,况且双双都娶,虽则是双喜,礼数上总有些不周,我的主意,让这边索性等一年,明年再过门。”

方三奶奶点头:“却是妹妹想的周到。”随即想起一事,不由往旁的席面上看去,小声的道:“若不是当年,只怕妹妹早已抱孙。”萱娘顺着她眼神看去,却是林奶奶在的方向,含糊答道:“姻缘本是天注定。”迅即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办过喜事,却又是过年,萱娘新娶了媳妇,这几年的生意甚是顺溜,手里有钱,借着留哥办喜事,新盖了东边小院,休整了家中花园,家中上下人等,过年的压岁钱都加了倍,再则怡姐自从过了门,却也是十分和顺,和昭儿妯娌之间,英姐惠姐姑嫂之间,甚是相得,萱娘肩上的担子一下就少了许多,过年时候,还请了一些亲友在修整一新的园子里摆了几桌酒,唱了一天戏。

那年却又天暖的早,请酒那日,园子里的迎春花开了满园,再衬上柳树新发芽,桃花已结蕊,却似春日一般,戏台上戏子粉墨登场,唱人间悲欢离合,戏台下众人杯来盏往,诉市井蜚短流长。

萱娘这才知道,源哥却是去年十月间,和人争个妓女,吃人打伤了,二奶奶心疼无比,却是那家势大,也争不过的,只得请医医治。不料源哥在家养伤期间,就有人持借据上门,称这都是源哥在外欠上的赌帐,连本带利,初初一算,却也有三千来两。

二奶奶气的半死,欲待不偿,那些都是有势力的人,方应慢了点,就一个个卷袖子,捏拳头,说要拖源哥去公堂上,真的偿了,连自己的私房都要掏空,又怕源哥真被他们拖去打死,终还是咬了咬牙,拿出银子清了借据。

只是心里疼的不行,源哥养病时候,就在他耳边聒噪不止,源哥本就受了场打,心里不满,又见历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母亲,也在自己耳边说自己不是,反目相向,似对仇敌一般,两母子闹嚷了一夜,次日源哥索性把赔不尽的首饰衣裳搜刮一空,也不管娘了,自己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