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事情,日子就过的极快,不觉又到了四月,这日萱娘正在理着家务,小翠进来报,二奶奶来了,萱娘皱眉,怎的事情都过了两月有余,这二奶奶才来,本不想见她的,那句挡驾的话已经说出来了,又觉得不妥,起身理理衣服,正欲出去。
外面已经传来二奶奶的声音:“三弟妹好逍遥,外面的房子,是造给谁呢,两个侄子,也不到娶亲的时候。”说着帘子被挑起,二奶奶已经进到屋内。
萱娘急忙上前,两人互行了礼,丫鬟奉了茶,萱娘才笑道:“今日却不知吹的什么风,劳二嫂玉趾下降?”二奶奶接茶在手,却不喝茶,只是瞧着萱娘道:“三弟妹,这几年分了家,来往的少了,谁知三弟妹连情分都不讲了。”
萱娘听了这话,却是来兴师问罪的,看着二奶奶,只是淡淡问道:“二嫂这话,做弟妹的却不明白了,甚时候连情分都不讲了?”二奶奶把茶杯放下,眼睛直盯着萱娘:“三弟妹,那日源儿来问三弟妹句话,不知冲撞了弟妹甚么,弟妹怎的让人打了他出来,这怎能算的有情意?”
萱娘听的原来是这话,手本是拢在袖子里的,这时也拿了出来,细抆一抆本没有甚灰尘的桌面,看着二奶奶道:“怎的二嫂也不去问问源侄子,这顿打,他受的该不该?”
这个,二奶奶一怔,她本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儿子不对,却是从小娇养的,自己都舍不得呵口气的儿子,那日脸上带些青肿回来,心疼的她立时就要来找萱娘拼命,却被二爷拦住,两口嚷了一大场,惊动的秦家都来了人,秦大嫂听了前因,也委婉说了自己,不该太放着儿子不管,这等事情,怎是富人家的子弟能行的,不过是市井中的光棍一流所为。
二奶奶吃了众人的苦劝,才按下了性子,却是源哥在家养伤时候,又对她百般撒娇,她越发觉得自己儿子不过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所行的,在心里对萱娘骂个不绝,孩子家做错事情,也是有的,你做婶子的,好好说说罢了,怎的就使棒子打了出去,打也打轻些,做个样子就罢,居然打的自己娇儿脸上身上都带伤,在家将息,难道要把他打死了,好让自家断了香火吗?
种种念头只在心里转,每看一次源哥的伤,就骂一次萱娘,只是被二爷教训过了,也不敢骂的太高声,源哥的伤,本不算重,却怕有人来寻他拿银子,躲在家里,足足躲了两月,见没人寻上门来,这才大着胆子,出去逛去。
二奶奶见儿子的伤好了,心中对萱娘的恨又涌上来,想了半日,这源哥的伤,却是去萱娘那被打的,怎么萱娘也全不照管,就去和大奶奶商量。
大奶奶听的二奶奶不识机,又要去惹萱娘,心里暗笑,面上反道,萱娘这做婶子的,下手也狠了些,侄子们有了错,教训下也是当的,就算打几下,事后也该差个人来瞧瞧,拿些伤药来,哪有这样不闻不问的,只当甚事都没发生,全没有做妯娌的情意。
二奶奶得了大奶奶的这几句,如奉了圣旨一般,还怕二爷知道,又拦住自己,只说是去庙里烧香祈福,带了从人,就直接到了庄上。
进了庄,见旁边的空地上在做房子,庄房里收拾的更是齐整,知道萱娘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怒气更甚,开口就带了怒气,却还望着萱娘先赔个不是,谁知萱娘反问自己,源哥该不该受打,不由想不出话来答。
该还是不该,这话怎么说,答不该,却是萱娘是个长辈,答该,那自己儿子这顿打也是白挨了,二奶奶思索了半响,对萱娘道:“那顿打,想来也是你教训他的,只是你不看别的,也要看在我的面上,遣个人去问问,好宽宽我们的心?”
萱娘见她还在纠缠,本不想答,却也还念她有个怜子之心,只是为人太糊涂了些,叹气道:“二嫂子,这都过了两月了,二嫂子仍在气头上,若但是真差了个人去,不就是去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