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吃罢早饭,英姐她们自去上学,萱娘交代刘姨娘理了会家务,正欲出来前面,小翠来报,刘普就来辞行了。
萱娘忙到厅前,两厢都说了些客气话,见刘普欲言又止,萱娘叹道:“刘爷可是想见昭儿?”刘普也没应,只是点一点头,萱娘沉吟一会,吩咐小翠去把昭儿叫来,坐正身子对刘普道:“刘爷要见,也是正理,只是刘爷万万记得。”
刘普想起李成,不由心又如刀割一般,听了萱娘这话,也只得含悲点头,叙了几句,昭儿已被叫到堂前,见了刘普,虽知道他是爹爹的朋友,当着萱娘的面,还是先给萱娘行了礼,就乖巧的在一旁站着,眼睛忽闪忽闪的,只是想去问李成的事情。
萱娘见她这般摸样,忍住悲,把她拉到身边,摸摸她的头道:“昭儿,这刘大叔,就是你爹爹的朋友,你爹爹的信,就是他带来的,你去给他行个礼。”昭儿不等萱娘说完,就站到刘普跟前行下礼来,刘普一把搀住她,细瞧一瞧,见她穿着齐整,容色滋润,想来萱娘对她是极好的,问了几句昭儿的起居,昭儿也乖乖答了,萱娘见话说的差不多了,让小翠带昭儿下去,对刘普道:“却是还要读书去。”
昭儿出门之时,转头对刘普又福一福,脆生生的道:“刘大叔,我爹爹在外面,还望大叔多多照应。”也不等刘普答应,起身跟着小翠走了,童音清脆,却也差点又把萱娘的泪催下来,她吸吸鼻子,脸上重又露出笑容,正欲说话,刘普叹道:“昭儿可是着人疼的,三嫂这般对她,弟走的也放心些。”
说着就起身告辞,萱娘站起来,小翠已经转来,萱娘亲自把备好的礼送上,不过是些土产,刘普也不推辞,把礼物收了,拱手告辞,萱娘只送到阶下,就由王大送他出去。
李成的事情,虽知凶多吉少,萱娘还是存个万一的念头,拿了钱钞,命王大去那各处的寺庙,找那有德的高僧,为李成念平安经卷,在佛像面前,点了长明灯,只愿他能平安归来,做完这些,萱娘虽知这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心里也觉得安静一些。
转眼又是年底,陈老爷的孝期满了,因是满服之期,陈大爷是个长兄,父亲的三周年自然要大办,请了六十四位僧,在家建了道场,念了七天七夜,其它两房也各自送去些银子,萱娘不等大房开口,就命王大送去一百两银子,表一表心意。
到了日子,萱娘带了众人进城,在灵前披麻戴孝,尽那晚辈的孝心,一连去了几日,就住在大宅。不知是银子送去,遂了他们的心愿,还是下人们知道萱娘现在的银子,也不算少,不去说大奶奶对他们的亲热,连下人们对他们服侍的也是格外尽心,要茶就茶,要饭就饭,萱娘虽和亲戚们周旋,却还是时时留心,怕玖哥留哥他们被人拉去,玩野了心。
二奶奶见萱娘时时让孩子不离自己眼前,冷笑一声道:“三弟妹在那乡下住的久了,越发小家子气,孩子们在一起玩耍,也是常事,怎的就要时时把他们唤过来,这兄弟也不亲热了。”萱娘听的她发作,皱眉欲要排揎她两句,却又转念一想,何苦来哉,听的她这两年,却不知是容颜老去,还是源哥不争气,和二爷之间也常有吵闹,成日家只是拿着下人们出气,闹的源哥更有理由在外浪荡,二爷也是成日不着家的。
想到这,萱娘只是轻轻一笑,再没说旁的,品了一口杯中的茶,对大奶奶道:“这茶味道却轻浮,不知是什么水泡的?”大奶奶用帕子蘸蘸唇角,笑道:“却是方亲家来家里说的,说京里那风雅的,用雨水泡茶,我学着收了,给妯娌们尝尝鲜。”
方亲家,就是晋哥的丈人家了,做过一任知县,升过一个通判,因和堂官有些不和气,告老还乡的,陈老爷在时,和方家老太爷甚交好,襁褓中就把晋哥和方家女儿订了亲,不过方老爷做了两任官回来,手里有些钱钞是不用说的,方奶奶随着丈夫做了两任官,见过些市面,眼孔撑的比天还大,时时抱怨公爹在日,把自家女儿订的太早,不然自己如花似玉,又大方出众的女儿,定能做个一品夫人。
虽则抱怨,却还是想着,陈家有钱,女儿过去做当家主母,也还不错,故此时不时来陈家走动,有意也好,无意也罢,说些自家的吃穿用度,让陈家照着学了,好等到日后女儿嫁过来,才好习惯。
这些话,萱娘往日是深知的,却见大奶奶果然照着方府里的规矩做些事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大嫂娘家,也是世代经商之家,怎的会这般?转念又一想,自己大嫂,时时指望着儿子读书争气,不过晋哥却无读书的才能,这样一个做官的亲家,也难免大嫂会逢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