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镇岳挑眉露出吃惊神色,不回答也等於是回答了。
九叔忍俊不禁,“大家早就看出来了,从去年就开始了吧?你是不是在背上刻了个忍字?以此字为信条吗?待自己太严苛了,阿sir!”
方镇岳苦笑,“我这样的人……早就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准备,之前很多年都好顺利的,易家怡的出现,是个意外。”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何必惩罚自己一生啊。”九叔长长叹气。
“人不就是这样,成长,成长,直到遇到一件大事,从此结束了童年。再之后的几十年,不过是对童年记忆里的几件大事的重复而已……”方镇岳执箸拨了拨面前的面,忽然失去了胃口。
“阿岳,原谅你爸妈,也原谅你自己吧。”九叔声音充满了遗憾,伸手轻轻搭在他肩膀,“十一很好,很美好,不要让自己错过她。”
“我知啊,她太好了,光芒万丈,而且会越来越耀眼。可我……”方镇岳轻锤了下胸口,脸上带着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这里已经烂成……”
他声音戛然而去,垂眸兀自挂着那抹令人心碎的笑容,久久没再说下去。
九叔捏了捏他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
心结总要自己结,他人再如何想劝,终究隔着崇山峻岭的分隔,那是人与人天差地别的际遇,总归太难互相理解。
……
家怡坐在九叔的车里,一有人经过,就假装与梁书乐谈情说爱,一脸灿烂无邪笑容。
待无人了,便又悄悄拿出望远镜,观察陈小米房间里她的动向。
在家呆了近半小时后,陈小米又忽然出门,背着大挎包似乎是要去购物。
家怡便与梁书乐离开那辆车,肩靠着肩假装情侣饭后散步,一边闲聊嬉笑一边跟着陈小米。
陈小米已在这社区住了好多年,饭后在楼下坐着闲聊的阿嬷阿伯和散步的中年夫妇,纷纷与陈小米打招呼,似乎都是老街坊了。
家怡不断观察每一个与陈小米打招呼的人,记录这些人的衣着、气质,快速分析他们的可疑程度。
在跟出社区,陈小米穿过铁栅栏社区门洞时,一位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与陈小米抆肩,也似其他街坊般,与陈小米点头微笑,道一声“Sandy晚上好。”
家怡拐过一棵高树,目光再次追上陈小米时,那灰色风衣男刚打过招呼与陈小米抆肩,他目光从陈小米身上转向前方的路,走两步又忽然放慢速度,转头看向陈小米背影,入夜后初初亮起的路灯将他的双眼皮照得更深,那双眼睛也显得更大了。
没有口罩遮蔽,他的高颧骨暴露出来,不算很高的鼻梁和过薄的嘴唇也随意展现在路灯下,是一张五官组合后不算很好看,甚至还有些刻薄的脸。
家怡瞳孔倏地收缩,在跟随陈小米的步伐向外走,与灰风衣男抆肩时,她仿佛嗅到一股酱菜的酸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