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位呢?
却是一个满脑子只知道宁寿伯的人。
只要宁寿伯一句话,不管对还是不对,她都坚决的执行。
她满心满眼都是宁寿伯,依着宁寿伯而活,因着宁寿伯的喜怒而欢喜悲伤,眼里心里,哪里有她这个女儿一丝半点?
「我的七娘。」李姨娘走到成烟罗跟前,伸手去抚成烟罗的头。
成烟罗偏了头,躲了过去。
她抬头,冷冷的看着李姨娘。
李姨娘吓了一大跳,泪就落的更凶了:「七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姨娘啊,你……你怎么能不裹脚呢?你不裹脚,将来可怎么办啊?难道带着一双天足出门,由着别人笑话欺负?你不裹脚,伯爷的脸都要丢尽了,七娘,你不能给伯爷丢脸啊,不能带累宁寿伯府的名声啊!」
这话真的太刺耳了。
成烟罗目光更冷。
她看着李姨娘,看着她这个生身之母。
她真的很想对李姨娘说上那么一句,便是你再满心满眼都是宁寿伯,可到了落难的时候,宁寿伯还不是把你抛了下来,由着你让人糟踏而死?
她眼中的冷以及狠吓坏了李姨娘。
李姨娘后退了两步,吓的上下牙都直打架:「七娘,七娘,你吓到我了,你这是……真中邪了?」
成烟罗猛的站了起来。
她右手握拳,咬着牙道:「谁说我中邪了?我没有中邪,我只是不想裹脚而已。」
「可这是不该的啊。」李姨娘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的样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这想法不对,女人怎么能不裹脚?除非是乡下那些衣不弊体的农妇,否则,哪家的姑娘不裹脚的?」
「呵呵。」成烟罗笑了起来,她松开拳头:「那你们就把我送到乡下去,反正只要不裹脚,怎么都行。」
李姨娘身体晃荡了两下,尖叫一声:「七娘啊!」
紧接着,就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李姨娘就这么生生的昏死过去。
成烟罗负手,冷眼旁观着。
她一丝的心疼都没有。
前一世,她已经对李姨娘失望透顶了。
「把姨娘送回去吧。」成烟罗扔下一句话,看向正缓缓走过来的兰氏房里的丫头:「太太找我?我这就过去。」
成烟罗一个丫头都没有带,只身一个人跟随兰氏房里的丫头到了正房。
她站在门口,由着丫头进去通传。
由着兰氏不让她进门,这么晾着她,给她下马威。
她就站在廊下,举目四顾,看着院中的海棠树绽出新绿,海棠花开出一串串的粉色的花朵。
再看着这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腐朽阴暗的宅子,心里的戾气越来越深重。
成烟罗死的太惨,她是活生生的受了剜肉剖心之痛,忍受割血刮骨的酷刑而死的。
那样的疼,她忍了两天,每一天都在无尽的痛与哀号中度过。
那太痛苦了,痛到,她整个人都变了。
她满心的恨和怨,浑身的戾气,心中满满都是阴暗,不管是对谁,都再也生不出一丝的欢喜来。
可以说,那样一种死法,让成烟罗对整个世界都不再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