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坦坦半晌儿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无法立即理解出他所说的那四个字,所代表的涵义。
过了好久,她才嗫嚅道:“师兄,风有点大,我好像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
这屋子的门在进来时便关上了,有个鬼的风。
原本说完这话后,便屏气敛息等着赵坦坦回应的崔尘,眼微微眯了下。
赵坦坦只听得喀拉一声,这屋中唯一能通风的窗子已自行合上。
然后她感觉到崔尘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十分缓慢而清晰地重复道:“我心悦你。”
明明是破旧逼仄又窄小的房间,这简短的四个字却仿佛有回声般。
赵坦坦的耳中只觉轰隆隆一片,似乎听清了,又似乎没有听清。
她冲疑地看向崔尘。
“师兄……”她冲疑着,“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总是沉稳内敛,让人摸不透心思的师兄,纵然先前再失望,再狂乱,甚至与她有过亲吻,却也从不曾这般直白地说过话。
她真的不是听错了吗?
赵坦坦的视线,随即落在他光洁如玉的额头。
崔尘随着她视线的转移,腾出一手抚向自己的额间:“在这里,曾经绽放过一朵花。这朵花生於心中,长於额间。你之前所看到的,我那些失控的举动,都是因这花毒触发了我的心魔。”
他叹了口气,声音似山间穿流的风声般空灵飘渺:“我的心魔一直都被我压抑在心底,是我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和欲。我一直不愿在修行圆满之前,令你知道我的心意而徒增压力,甚至影响修炼。我执着地希望我们能天长地久,却未想到,这份执着其实就是心魔的表现。”
“师妹,在过去的这千年来,我想过很多。”他一贯淡然的神色中带了些哀伤,“从看到已经没了气息的你那时起,我便反覆地思考,想着我们为何会走到那样一步。直到回首从前,我才赫然发现,过去的千万年岁月里,我竟连一句最简单的‘我心悦你’,都不曾直接同你说过。”
赵坦坦垂下眸子。这是师兄第一次与她面对面,简单而直接地对她剖白心声。
若是在过去,哪怕只是千年前,青云峰上的莲纹,听到这样表白的话语,都会欣喜感动,会抱紧了师兄,不愿再与他分开。
但此刻失去了修为,更失去了七叶梵莲精髓的赵坦坦,只是在沉默许久后,十分平静地说道:“师兄,我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数十年的生死与共,两千年的相伴修行岁月,万年孤寂的独居,以及那之后自以为正确的抉择。
他寻来七叶梵莲,为她重塑肉身。她又还以七叶梵莲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