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完这个简单的结界,本就是强撑着的赵坦坦面如金纸。
她站在自己临时所布结界中心,回头望向早已力竭昏倒在地的雪衣鸟,又望向已被夷为平地的前方,心知魔族的自愈能力强到可怕,若不赶紧趁着此时结果了魔尊,等再过会儿就会彻底失去这个机会。
感受着前方碎石间隐藏的那丝微弱魔气,她将手中剑紧紧握着,强撑起一口气,奋力举起手中剑向前劈去。
满地的碎石杂草,被这一剑劈开,纷纷向两旁滚落,露出中间的一角漆黑衣袍。
“尊上!”远远望见躺在杂草碎石间不知生死的魔尊,结界外的苏曼姿发出了惨呼。似下了什么决心,她面部痉挛,浑身黑气一股接一股地往外冒,直直地向着面前结界而去,似要吞噬渗透这道临时结界。
这就加剧了赵坦坦的负担。
本就接近枯竭的灵力,顿时不堪重负,神识中的疼痛也阴鸷加剧,赵坦坦神智有些恍惚。她望着眼前的一角黑袍,再一次压下心头强烈起伏的情绪,咬牙再度举剑。
要快!必须在苏曼姿突破临时结界前,做个彻底了断……
她听到自己手中剑发出劈空之声,直直地向那角衣袍处砍去。仙剑带起的疾风,令碎石四溅纷飞,衣袍的主人逐渐完整地露出地面。头发凌乱如疯子的魔尊,漆黑的衣袍已经破烂,浑身上下被剑气洞穿了无数道伤口,就连原本俊朗的面部都被剑气削得皮开肉绽,带着魔气的血令附近的泥土草木发出滋滋的腐败声。
但他果然还活着。
若换做旁人伤成这般,怕是早已魂飞魄散,然而他却还活着。
明明曾是凡人,却在堕魔之后,拥有这般可怕的生命力。
尽管还活着,魔尊的气息终究是微弱的,他痛苦地双目紧闭,手中却紧紧抱着一物。
那是一只紫金葫芦。
赵坦坦手中的剑停顿在半空,目光投注在紫金葫芦上,一时竟忘记了继续挥下。
曾经疯疯癫癫,也曾暴虐狠辣的魔尊,在这气息奄奄之际,依旧死死地抱着这只葫芦,好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般。这只葫芦必然是被他养在了心口处,日常以心头血滋养。直到刚才那刻,万剑齐发,他才自体内召出葫芦全力护着,生怕万剑穿过他身躯时,损毁了这只葫芦。
赵坦坦曾经在黑山沼泽看到过这只葫芦。那时这只葫芦就出现在黑山沼泽地底下,在充斥着黑色魔气的洞穴中悬浮於虚空,而魔尊则静静地仰望空中的葫芦,如同在仰望一个可望而不可得的恋人。
看到那一幕的赵坦坦,曾感到过一种难以喻的古怪心悸。
而此时这种心悸,在赵坦坦再度看到这只葫芦的时候,再一次强烈侵袭而来。
胸口随之隐隐作痛,体内翻涌的气血令她禁不住口中又涌出一股鲜血,有些淌在衣襟上,有些则落在了魔尊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