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白菜萝卜烧豆腐,味道还不错。
方域吃完饭菜,跟着师傅们一起把碗拿到外面,用桶里冰冷的水洗干净后摞到一起。之后,师傅们都去了大殿,盘腿坐下,开始念经。他们不看经书,全是默念。
方域跟着过去,也盘腿坐下,他本想找到方丈问一问,可师傅们坐的方位并没有前后高底的分别,他也认不出哪个是方丈。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不应该打扰师傅们念经。
念到八点,师傅们再次起身,回到那两排平房中去,估计是准备要睡觉休息了。
这时,那个一开始接待方域的师傅过来,对着方域又是一礼,然后示意他跟着走,把他领到了东边第一个房间里。
里面有张桌子,两把椅子,书桌背后有个柜子塞满报纸。一个三十多岁的师傅站在桌子后,看到方域进来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道:“施主,我是本寺的主持,法号明空。”
“大师好。”方域行礼。
带方域进来的师傅对主持行了一礼,再对方域行一礼后就出去了,主持说:“明悟的耳朵听不到,也不能说话,不是对施主无礼。”
方域在这个师傅一直没有开口后就猜他可能是不会说话,听到主持解释,忙说:“没关系,是我来得冒昧。”
主持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推给方域,方域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份手写的租房合同,正是赵兰山跟八宝寺签的。
主持说:“赵施主一共来过四回。”
赵兰山不是这一次才到八宝寺来的,他第一次来是被魏曼文附身以后,诚心诚意的跑八宝寺来住了一个月,听经、念经,完了也没把魏曼文从身上去掉,只好走了。
第二回,是他觉得就算八宝寺不灵,但这里的师傅们的生活态度值得他学习,现在的社会中很难找到净土了,就到八宝寺来住了一星期,之后因为宝马的新车发布会走了,精神有没有受到薰陶不知道。
第三回,是带朋友来这里见识见识。
第四回,就是这一回,他是来减肥的。
每回来,主持都会跟赵兰山签这么一个文书,也没有答应赵兰山办会员卡的要求。因为在寺里住也就是在这两排平房的和尚宿舍里加一张床的事,所以收费并不贵,由於没有单人间,挂单这桩生意一直也没有什么回头客,很多人听完就走了。只有赵兰山前后来了四回,所以主持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主持对赵兰山的评价是:“一心向佛,无奈身在红尘,身不由已。”
寺里的师傅们每天要做很多工作,赵兰山感兴趣时也会跟着做一做,翻地、弹棉花、做纸等等;不感兴趣时,就在枣山上游荡。
这附近山上没有狼,所以还算安全。
上山下山并不方便,山脚下以前有小吃摊,后来游客渐少,村民也不来摆摊了,所以赵兰山不管在山里怎么逛,吃饭时间是一定要回寺里吃的。寺里的饭菜不过夜,也不可能有剩菜剩饭。而且寺里用的不是天然气和液化气罐,也不烧煤,而是烧炭,生一回火做饭非常麻烦,自己错过饭点只能饿肚子。赵兰山饿过一回后,再也不敢错过开饭时间了。
所以那一天,赵兰山没有回来吃饭,主持马上知道有问题,立刻就带着人去找了。山上没找到,他就通知了镇上。
镇上到市区车站通两趟公车,镇上还有十多辆计程车,都说没看到这么个人。赵兰山又胖又壕,辨识性很高。
主持就报警了。之后,方域就来了。
“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主持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很平静,“连屍体也没有,我们这山里没有沟,没有水,警察局用警犬来找,也没有找到人。”
方域的面色很沉重,“这是好消息。既然没有屍体,人应该就还活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出镇,可能是暂时留在哪里。”主持说。
方域轻轻松了口气,“谢谢主持。”
“不用客气。”主持说,“你明天再下去吧,今晚就先在寺里住一晚。”
山路不好走,再说下了山他也没办法回镇上,没车。送他来的计程车已经回去了。
方域答应下来。
主持拿出一个稿纸本,写下:今有______,借居一晚。
然后推给方域,让他写下名字,签字按手印。
方域接过来看了看,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照主持说的写下名字按上手印。
“走吧,我带你去。”
主持领他出去,到隔壁第二间屋,敲门,进去,问门边一张木制单人床上躺着的人,“还有地方吗?”
这人摇头。
主持道了声打扰,再带方域出去。如此三番,终於在对面第四间房间找到一张空床。“你休息吧。”主持说。
床上有被子和枕头。主持说完就出去了。
方域此时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主持怎么会不知道哪个房间有空床呢?难道这里的师傅们每晚住在哪里都是随便换的吗?他留了个心眼,他把手机藏在怀里,不脱衣服和鞋,躺下后,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躺下后,周围就变得特别静。
他听到了山风轻轻抚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