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我今天都没跟方域好好喝。”段玉海说,“你们去也不叫上我!”
他知道自己在同学中的评价,今天的人几乎都是梅干拉来的,不是梅干,说不定没有一个同学来参加他的婚礼。老同学们半途离开的原因,他也不想深究,问出来大家都尴尬,倒不如这样粉饰过去。
“你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叫你出来不是让新娘不高兴嘛!”梅干哈哈道。
“唉……什么洞房……”段玉海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婚结的有多不痛快……”他下意识的想说童百丽和童家的坏话,好像把自己打的惨一点,同学们对他的怨恨就少了。
不想梅干根本不想听他这些破事,哈哈道:“不说了不说了,再说嫂子要来找人了,挂了啊,等你蜜月回来再联络!”
拿着无声的电话,段玉海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他此时又感觉冤枉起来。现在这个时代,男女分手根本不少见。要不是刀白凤突然死了,他怎么会连结婚都像做贼呢?
只是在他心底深处,格外回避了他和刀白凤一起存的钱,一起做的投资。这些现在都在他手上。可他本来只是害怕刀家拿这些做文章,他只是不想让童百丽发现他跟刀白凤的关系那么深。钱上的关系本来就最难撇清。全都让给刀家,他不甘心。刀白凤虽然工资比他高,但投资都是他在做,是他把两人的钱翻番的,再说谈了这么多年,两人也花了不少,每年给双方父母的礼物都是从这笔钱中出的,两人买车、旅游、交际等应酬的钱全都混到了一起,早就分不清了。
前年刀父生病住院,钱也是他们出的。刀家换房子,刀白凤也出了钱。只看这些,也足够顶刀白凤这些年的积蓄了。所以段玉海觉得自己把剩下的钱全拿走也是应该的。
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心里有鬼才难得安宁。
他在走廊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才回神,都冻得有点冷了。他走进房间,没见到童百丽,转去卧室才听到洗澡的水声。
浴室门前的地毯颜色渐深,段玉海一脚踩上去竟然踩了一鞋底的水,他才发现水漫出来了!赶紧推门进去,“百丽?”里面没声音。
刷的拉开帘子,童百丽闭目泡在冒热气的浴缸里,水正源源不断的从里面漫出来,水龙头还在哗哗的放水。
段玉海踩着水过去,伸长手臂把水龙头关上,袖子、衣服下摆全湿了!他发怒道:“你怎么一直开着水!”
童百丽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说话。
段玉海忍住气,“你是不是头还疼?我给你找点药吧?”
他出来找药,童妈妈备的药很齐,还有小说明,他给她冲了一杯感冒冲剂,端着杯子再回来却看到童百丽已经从浴室出来,水也不抆的躺下了。他把药端到她面前,“喝点药再睡吧?”
童百丽连头脸都用被子盖住了,在被子下摇摇头。他看到湿头发把被子头和枕头全浸湿了,说:“你不把头发抆干再睡,湿湿的多难受啊。”童百丽没反应,他也实在很累,懒得说了,把杯子放在床头说:“那等你想喝时再喝吧。”
浴室已经被水淹完了,现在叫服务生进来收拾又怕吵了童百丽睡觉,他还没洗澡呢,只好自己先把水放干净,随便冲一冲就出来。
因为在喜宴上一口没吃,此时段玉海有些饿了,他看童百丽还睡着,就留了张纸条,自己出去找吃的。
酒店里面有自助餐,但太贵了。段玉海虽然饿却不是很有胃口,出了酒店,在附近街上开车转了转,找了一家看着挺干净的小店进去随便吃了点就回了酒店。
童百丽好像从他出去后就一动没动,房间里很安静,卧室里可能是窗帘都拉起来了,非常暗。
段玉海脱了衣服,从另一边上床,躺下睡觉。虽然才下午五点多,可他已经累惨了,立刻就睡着了。
段玉海恍惚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咖啡厅里,他恍惚记得,自己约了刀白凤来谈分手。
他想起自己今天在单位给刀白凤打了电话,约她到这里来谈。
早就该谈分手了。
他想,一会儿要怎么说?刀白凤是个很理智的人,只要跟她说清楚,分手很容易。但是不能被她发现童百丽的事,她知道后就麻烦了,如果她知道他脚踏两条船,找上童百丽后才想跟她分手,她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之前的钱要怎么分呢?段玉海早就想好了,不算升值部分,两人可以按每人每次往里交的钱平分,但要先减去两人已经花掉的,比如刀白凤给她父母花的钱,这些都要减去;升值部分是他赚来的,如果刀白凤愿意分手,他可以跟她四六分,他六,她四。如果她不想分手,那升值部分可以给她,这已经算是他吃亏了。如果这样她还是不愿意分,那他就一分都不给她!
一遍遍想好,可刀白凤却一直不来。段玉海握着手机,总觉得该给她打个电话,可是又不想打这个电话。
他抬头时才发现刀白凤已经坐在他面前了,好像已经坐了一会儿了。
她不说话,就看着他。
他说:“你……你想想吧,我……我们这样下去不行,我想……我们……不太合适……我是说……”
他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鼻子!捂在他的脸上!
他想起来了!刀白凤已经死了!
当他想到时,他好像栽倒在咖啡厅的地板上,天旋地转。他徒劳的伸着手,想抓住什么,却抓不到手里。
她要杀了他吗?要杀了他吗?
段玉海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呼哧呼哧喘粗气,他没发现这是酒店的床,向外翻时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还带下来了一个枕头。他发现自己心跳很快!他抓着枕头,想起刚才清晰的窒息感,难道就是这个枕头?他跪直身,向床上看,童百丽背对着他睡得正香,刚才他滚下床,她都没醒。
不是她……再说她也没必要……
那就真的是刀白凤吗……
段玉海打了个寒战,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