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结发为夫妻 茗荷儿 2931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零六章

易楚冷笑,「那你又凭什么要比我嫁得好?」

「至少我比你长得好看,」易齐昂着头,眼里满满的尽是不甘心,「论聪明才智,论女红针黹,你说我哪点不如你?」

头一桩说的就是容颜。

易齐最得意最引为自豪的也就是她的容貌

古语说,娶妻当娶贤,纳妾才看颜色,易齐从心里就把自己放在了妾室的位置。

易楚蓦地心灰意冷,淡淡地说:「等过上两年,那边消停了,你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嫁得好不好全凭你的本事,我不会再干涉你。」

易齐咬唇,「好,这就说定了,可嫁妆呢,我的嫁妆也不能比你少。」

易楚望着她叹气,「阿齐,有时候我真怀疑,咱们相处十几年,之间的情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以前,但凡有好吃的,我不吃先紧着你吃,爹买了布料托吴婶子做衣服,我不做,先紧着你穿……家里有多少进项你不是不清楚,你还好意思张口要嫁妆。我实话告诉你,我的嫁妆是我相公置办的,你要是有本事,也让你的夫君置办!」

再不看她,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看到屋檐下垂悬的冰凌,心骤然冷下来,就如这苍茫的院落,除了残雪就是青灰色的砖瓦,暗沉沉的没有半点生机。

呆呆地站了半晌,直到冬云过来请示,「太太,饭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摆,还是稍过会儿?」

易楚猛然晃过神来,随即感觉到浑身冷得发抖,强撑着笑道:「这就摆上吧,天冷,别放凉了。」

「是,」冬云应着,正要下去,易楚又问,「灶上还有火吗?我煮碗姜汤喝。」

「有,」冬云急忙答应,「我去煮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易楚率先进了厨房,看到灶膛里仍燃着柴火,可两口锅都占着,腾不出空来,便找出药炉,塞了两块木柴进去,浓浓地煮了碗姜汤。

姜汤里没有放糖,有股刺鼻的辛辣味。

易楚顾不得其他,趁热喝下肚,这才觉得五脏六腑都暖和过来,身子也舒坦了些。

可到底不敢逞强,吃过午饭就躺下睡了个晌觉。

生病她倒不怕,怕得是家里这一摊事,人人巴不得当成两个用,谁还能分出心思来照顾她?

睡得朦朦胧胧似睡似醒的时候,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易楚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瞧见是画屏弯腰站在床边。

画屏吓了一跳,歉然道:「吵醒你了?」

「没有,」易楚坐起身,「已经睡足了,正要醒。」

画屏关切地看着她,「感觉你吃饭的时候气色不太好,睡了一觉倒是好了些。」

易楚不好说是被易齐气得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冻病了,只笑笑,「许是昨晚没睡好,觉得有些倦。」

「这些天事情也太多了,」画屏叹息声,道,「我给你通通头,能舒服点。」不待易楚拒绝,就不轻不重地给她按起头皮,按了会取过梳子,替她绾了个如意髻,戴上梳篦,看着倒比平常明艳些。

易楚觉得很意外,夸赞道:「还是你手巧,我就梳不成这么繁复的发髻。」

这倒不是自谦的话,易楚确实不太会梳头发,一来是因为没有娘亲教,二来,她也没时间摆弄。往常都是起床后快手快脚梳个双丫髻就赶紧去厨房做饭。

成亲后,可以梳的发髻比以前多了,可她只梳简单的圆髻最拿手,其余的都梳不齐整。

听她这么说,画屏倒来了兴致,将发髻打散,重新梳了一遍,一边梳一边告诉易楚,教过两三遍,易楚差不多学会了,虽不如画屏梳得紧实平整,可总算能够换个花样。

画屏不由懊悔,「早几天就应该教你梳头才对,我还会梳牡丹髻、如意髻,还有流云髻、飞燕髻,配你的脸型都好看。」

易楚从镜子里朝着她笑,「等你长出十八只手来再说这话。」

这些天两人都忙得脚不点地,哪有工夫一坐将近半个时辰用在梳头上。

卫氏在外间大炕上,听着里头两人唧唧喳喳的说笑声,眸中也带出了笑意。

第二天,画屏出阁的日子,她仍是起得早,先帮易楚梳了个牡丹髻,自己才净身沐浴。

全福人仍是请的吴嫂子。

易楚是知道绞脸时候那种疼,事先让冬云剥了两只熟鸡蛋,只待吴嫂子绞完,就用鸡蛋滚上去。

温热滑嫩的鸡蛋多少缓解了那份痛。

吴嫂子看在眼里,给画屏上头的时候悄声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上头老太太把你当闺女,底下阿楚也愿意亲近你,易郎中虽说岁数大了点,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过上两年三载,你再生下个一男半女,这日子比什么都好。」

画屏红着脸,却也不扭捏,大方地说:「那就借嫂子吉言。」

吴嫂子很喜欢她这股爽快劲儿,越发开了话匣子,「先头你没来的时候,卫老太太还托我娘给易郎中相看人,我娘提了几个,还没过易郎中的耳,老太太先给否了,说都不满意。可巧没两个月你就来了……早两年易郎中没有续弦的打算,这会阿楚成亲,他才动了心思。可见啊,月老这红线不是随便牵的,老早就打算好了。」

画屏深有感触,原本杜俏是打算在府里替她选个管事的儿子嫁过去,没想到正碰上易楚的事给脱了籍,谁知道竟还能嫁给斯文谦和有秀才功名的易郎中,成了秀才娘子。

搁在半年前,谁会想得到?

画屏欢欢喜喜地嫁到了易家,第三天,跟着易郎中一起回门。

易楚躲在内室,等易郎中跟画屏给卫氏磕了头,续过话才出来行礼,先喊了爹,又端茶给画屏,唤了声,「母亲」。

画屏脸涨得通红,赶紧站起来,还是易郎中拍了拍她的手臂,「你是长辈,该当坐着受礼。」

画屏这才欠着身子坐下,将茶都喝了。

不知为何,易楚心头突然升起几分失落来,父亲对画屏这么回护,以后是不是就忽视自己了。她不由转头看向父亲。

易郎中没穿迎亲时那件绯色衣衫,而是换了件佛头青的缎面长袍,脸色仍是一如往日的温雅,又隐隐透着神清气爽。

彷佛感觉到女儿正打量着自己,易郎中神情稍稍有点不自然,略坐了坐就避到了外院。

父亲,这是害羞吗?

易楚有些诧异,有些心酸,可更多的是欣慰,从此以后父亲就不会孤单了吧,至少身边能有人陪他说说话,夜里起床,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人。

如此一想,先前的失落尽数不见,脸上复又漾起欢喜的笑容。

画屏偷眼看着,心头就像落下块大石般,松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