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澈死前,对丁清说了一句话。
他没再要丁清一定要开心,只是告知了他将她的黄玉簪藏起来了,藏在了这条街头的柳树下,翻动的新泥一眼就能看出来里头埋了东西。
本来……谢岚是想将这不值钱的簪子扔了的,丁澈就把簪子扔在那儿了。
他死前似乎感受到了即将解脱的释然,但更多是悲悯的,不舍的,惧怕的。
一个人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死去两次,和一个人看着自己最亲的人死去两次,也不知哪一种更痛些。
周笙白想,应是后者更痛,毕竟后者的记忆一直在,将来还会反覆想起,反覆折磨。
“老大,你会不会因此休了我啊?”丁清问出这句话时,声音都在颤抖,还险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周笙白道:“胡思乱想什么?”
丁清说:“凡人的夫妻便是如此,妻子若是犯了大过错是会被休的,被休的妻子若是没有娘家可依,走哪儿都会被人指点,也会被人欺负的。”
她像是故意说了后面那句话,声音略大,鼻音很重,带着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你便是有恃无恐,才会这般撒娇。”周笙白说着,又喟叹一声:“这是无法破解的局,若我是你,我也做不了别的选择。”
这世上有两种人,至亲之人必死的话,一种绝对不会亲自动手,一种是一定肯定亲自动手,丁清为后者。
解脱丁澈,彻底放下过去,是丁清必走之路。
她杀的人也非良善,加之周笙白向来护短,他只心疼丁清要为亲自毁掉丁澈而难受。
“清清,我们不会再见其他人了。”周笙白道:“从现在开始,就只有我们俩一直在一起,回窥天山,其余事宜,我会给上官堂主和司千重写信。”
若她见不到其他人,旁人也就不会因为她杀过人而伤害她。
在窥天山,凡人上不去,那里是安安静静只属於他们俩的小天地。
“这么说,你不会休我?”丁清问他。
周笙白道:“明知故问。”
“老大,我破了自己的底线,你为我也要破底线吗?”丁清目光盈盈,她知道周笙白此刻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就是忍不住扬起满是依恋痴迷的脸,那是她对周笙白炽烈情感最直接的表达,毫不掩饰。
片刻他答:“你就是我的底线。”
她於他是旁人不可触碰的底线,也是他可无限放纵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