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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信的。”

“所以哪怕我明知道他心思狭隘、明知道他多疑善变、明知道他bào戾难消,可在我心里,”他抬起手来,指着自己心口,认真道:“他仍旧,是我唯一的君主。”

“三公子,”蔚岚叹息出声:“你醉了。”

“我没有,”王元闭上眼睛,沙哑出声:“这么多年了,蔚岚,他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若当年是他登基,我大楚今日,自应有血xing男儿在!怎会如此窝囊?!”

“窝囊?”蔚岚不由得笑了:“我弟弟不满十七岁,在战场身为主帅,身负重伤;我义兄林华,刚回盛京,就要离开妻子再奔赴战场;我夫君谢子臣,身为一代文臣,也要要去战场之上,我大楚从未怕过,何谈窝囊?!”

谢子臣与她的关系,众人早就心知肚明,蔚岚如此说,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然而听到这些话,王元却是笑了,他笑容中带着嘲讽和冷意,直接道:“可我大楚如今朝中唯一的武将、传说中独身一人取狄杰主将首级、在塞外有赫赫威名的魏世子却窝在盛京,bī着一介文臣远奔战场,这难道不是窝囊?!”

王元最后一声是吼出来的,话音刚落,全场就静了。所有人朝着蔚岚看过来,蔚岚面色不动。

王曦皱起眉头,叱喝出声:“三哥,退下!”

“难道不是?!”王元提高了声音,指着蔚岚:“她,以武将出身,如今我大楚国难当头,明知我大楚武将,她却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文臣、还是她qíng郎的文臣千里奔赴战场无动於衷,与我等在此笑谈饮酒,如此男儿,怎的不是窝囊?!”

蔚岚没说话,王曦霍然起身,指着门道:“你给我滚出去!”

“我为何要滚出去?!”王元满身酒气回身,冷笑道:“该滚出去,应是这鼠辈才是!她幼弟在前线,她爱人在前线,不该在前线的都在前线,却就她躲在盛京,苟且偷生,怕了那百万jīng兵!王曦你吼什么吼,在场诸位,难道不都是这么想的吗?!你没让人将我直接拖出去,不也是想让我将这些话说出来吗?!”

“蔚岚,”王元豁然转身,拔出剑来,指着她道:“我今日来,便是来求你。若真当大楚好男儿,”说着,他将剑一翻,双手奉上,跪在蔚岚身前,颤抖道:“请往青州去!”

全场一片安静,蔚岚看着奉在身前的剑,然后慢慢抬头,扫向众人。

“诸位……也是如此做想吗?”

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那些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一个个单膝跪了下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王元沙哑开口,满是恳求:“明日我等,都将追随谢大人往青州去,可我等却都清楚,谢大人不过文臣,若有人能救大楚,必当魏丞相!丞相!”

蔚岚没有说话,王曦看着跪着的满堂,闭上眼睛,再也不管了。

而蔚岚看着眼前寒光灼灼的剑,慢慢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说着,她慢慢起身,温和道:“可是……承蒙诸位错爱,蔚岚如今身体破败,怕是上不了战场了。但我大楚有诸位,又何愁不兴!”

说完,她转过身,慢慢离开。

她的心里有着锐利的疼痛,王元每一句话,都仿佛是剑一样挥砍在她心上。

她蔚岚从来没被什么事qíng击倒,可唯独这一次,当她所有珍爱的人都在战场上,可她却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如此软弱、如此无能,仿佛一只困shòu被困在牢笼之中,拚命嘶吼,满是绝望。

她没有坐马车,慢慢走回去。

她想平复自己的心qíng,想再送别的那一刻,至少平静,至少从容,让谢子臣能够放心离开。於是她一路收拾着心qíng走回家,然而才走了一半,她就看见等候在那里的那个人。

一身黑衣长袍,身披白色狐皮大氅,提着灯笼,静静站在那里。

蔚岚顿住脚步,不由得愣了愣,谢子臣温和一笑,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如chūn花,似烛火,让整个夜晚都带了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