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劈啪作响,容华淡道:“以前母亲在宫里,总喜欢做这些和狄杰宫廷格格不入的事qíng。下棋、温茶、看书、绘画。”
蔚岚静静听着他的话,听他声音中带着怀念:“所有人都讨厌这样的母亲,觉得她软弱温吞。我也觉得,她若能再刚毅一些,该有多好。要争去争,要抢去抢,她总是抱着委屈从来不说,哪怕父皇问她,她也总是说,她很好。”
“我厌恶这样的她。可等她死了,我回忆起来,却觉得她所作的一切,都很美丽。”
“下棋、温茶、看书、绘画,包括她的衣衫,她做的糕点,都无一不让我觉得jīng致美好。很多年前我便向往着大楚的山水,我想这必然是个人杰地灵的美丽国家。”
“后来我上了战场,就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大楚的子民和狄杰,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丑陋不堪。直到我在战场见到魏相,那真是盛世美景。”
蔚岚不言语,容华的抬手抿了口茶,棋风开始凌厉起来。
“阿荣。”他叫了旁边的侍从,侍从立刻懂事从内间拿出几幅画来。几个侍女一排站着,将画一张张展开,上面都是蔚岚,她在战场上征战那些年,她杀人的模样,她拿剑的模样,她驾马提枪的模样,她背着大楚旗帜、领着士兵冲向战场的模样;她满身是血,站在小山高的人堆里,提着狄杰主帅头颅冷视四周的模样。
“我画了许多魏相的画,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这张,”容华指着她提着狄杰主帅头颅的画作,眼中带了痴迷:“真是地狱修罗一般的人物,狄杰厌恶我的人,都喜欢叫我恶鬼,我看见这张画中的魏相,便觉得我与魏相,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过去多年来,将魏相纳入麾下,一直是在下最大的心愿可惜那时在下羽翼未丰,不能给魏相什么,如今虽然羽翼丰满,可魏相已身居右相之位,怕是我能给的,魏相都已经不屑了。”
“殿下什么意思?”蔚岚面色平淡,容华笑了笑,温和道:“没什么,也就随口一说罢了。”
说着,容华落了一颗子在不显眼的位置,一直默默无闻的一个角落突然就连成一片,将蔚岚的棋围困在其中,蔚岚微微一愣,而那人已经着手提子。
“承让了。”
“殿下棋艺果然jīng湛,”蔚岚叹息了一声,亦是落下字来,却是同容华提子的位置连上,成为了“生死劫”的局面。容华微微一僵,抬眼看上蔚岚。蔚岚迎上容华的目光,温和道:“可在下也并不是没有准备的。”
容华没有说话,片刻后,他低笑出声。
“魏相,你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在下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他直起身来,靠近蔚岚,气吐如兰:“魏相和谢大人,也是这么相处的吗?”
风卷着鹅毛大雪拍打过门窗,发出“砰砰”的声音。
蔚岚勾起嘴角,嘲讽笑出声来。
“呵。”
王曦将容姬接上马车,这位公主离开了容华,便bào露出自己的本xing来,一上马车就开始嘲讽王曦道:“你们大楚的男人都像兔子一样软弱!”
王曦:“……”
这个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完全没有自己是战败国来和亲的觉悟?
她大概是脑子有坑吧?
王曦脑海里拚命闪现出各种问题,面上却还是带着一贯风流的微笑,笑而不语。
“看吧,”容姬嘲讽出声:“连回嘴的勇气都没有,要在我们狄杰,有任何人羞rǔ我们国家,我们一定会拚死与他一战!”
“公主,”王曦憋住火气,深吸了一口气:“您是一位公主。”
“所以你迫於权势不敢回嘴?”
“不,”王曦认真道:“我只是看您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