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坦dàng,是因为言行举止,他都有自己的君子磊落,言出必行,恩义不忘,和这个人相处,不必担心他出尔反尔,也不必担心他背后yīn你。
说他小人,是因为他手段繁多,对待敌人不折手段,全方位打击,必要时甚至牺牲无辜也在所不惜。
说他简单,是因为心思磊落通透,你同他jiāo往方式就很简单,对他好,不背叛他,这已足够。他信任你,就会给予足够诚意。
说他复杂,是因为他又太过明白人心诡谲。
这样一个人,本质上是个极好的政客。一个人如果单纯只是个小人,那么别人不敢近身,一个人能哄骗另一个人一时,却难以哄骗一世,感qíng都需得是真的,才能让人动容。
与君子jiāo,才能让自己不受损伤。与小人行,便常年要担心是不是要被背后通刀。
然而如果单纯只是一个君子,又决计应对不了这朝堂中的yīn谋风波。
就恰恰是谢子臣这种人,待人以诚,对敌以狠,方才既能结jiāo朋友在朝堂盘踞一方,又不至於在斗争中早早落败,连让众人扶持着尚未的可能xing都没有。
可这样的人因为矛盾难以平衡,在过去蔚岚也不曾怎样遇到,故而仔细想想,谢子臣哪怕是个男人,也是个极有能力的男人。
蔚岚过去一向不太看得起男人,然而昨夜的挫败感却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的女人不像女人,这个世界的男人,大概也不是过去的男人。
她张合着小扇看着谢子臣,评估着对方,谢子臣察觉的她的目光,抬起头来,淡道:“看什么?”
“过去不曾好好看过子臣,”蔚岚微微一笑:“今日特意认真看看。”
闻言,谢子臣仍旧静静看她,眼中带着询问,蔚岚只好多加解释:“过去看子臣,只觉得子臣是个美人。如今看子臣,却才发现,子臣也是个能人。”
谢子臣没说话,皱起眉头想了片刻,却是问:“发生了什么?”
蔚岚微微一愣,这人心思太快太敏锐,竟让她一时不防,接不上话来。谢子臣放下书来,给蔚岚倒了杯茶,蔚岚随意坐在蒲团上,看着那茶水落入杯中,被美人推至面前。
“你说,我听着。”
谢子臣淡然开口,蔚岚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这个人似乎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就这么端端正正往你面前一坐,你就觉得所有事qíng,似乎都并不是无法解决的。
茶水入口,清香中带着苦涩,又在舌尖百转千回,转出了丝丝甘甜。
蔚岚一直伤怀的心得了舒展,她持茶含笑,低声道:“如君所言,岚的确被一事所惑。”
谢子臣没说话,按着广袖,给蔚岚填茶。蔚岚转头看着窗外已经零落的桃花,慢慢道:“我曾有一信念,虽众人都说不对,我却仍旧坚持。我以为凭借我一人,至少能扭转此局面半分,最终却发现,无论如何,此事也难以回转。若难以回转,在下此生,怕都要活在心结之中。”
让她一辈子面对这些想着男尊女卑且不能改变的人,她就觉得绝望。谢子臣瞧着她的模样,转念一想,便道:“是桓衡吧。”
蔚岚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笑开:“君料事如神也。”
“你投注心力在桓衡身上,却发现桓衡与你想的全然不一样,於是你就觉得,自己再如何努力,怕也不能让别人按照自己所想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