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臣不擅酒,面上却一副淡定的样子,王凝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还忍不住调笑道:“子臣,瞧不出来,你酒量竟是不错!”
谢子臣没说话,淡淡扫了王凝一眼,继续将酒喝下去,王凝筷子夹了炒熟的青豆,漫不经心道:“我在宫门外等你时遇到了老七,他和我说你同魏世子吵架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王凝颇为诧异:“听说你还追着她骂到了院子里?”
谢子臣一僵,片刻后,揉了揉鼻梁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还真的追着过去了?!”
王凝啧啧了两声:“完全不像你啊,你是为着什么事啊?”
谢子臣没说话,他又喝了一杯,王凝也知道这个好友是个闷葫芦,没打算让对方应声,谁知道几杯下肚之后,谢子臣突然抬起头来,看着王凝道:“我是为她好。”
“说来听听。”王凝夹着豌豆,一脸认真。谢子臣摇晃着酒杯,忍不住有些茫然:“我希望她好,希望她能走得更远,可她不想听我的。她不想听,我也会给她,可她讨厌我……”
他说的七零八散,王凝却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不该喜欢我的,也不该喜欢其他男人。这些都会成为他的污点,也会成为我的污点。未来很麻烦……朝不保夕的日子,所有现在看来微不足道的事,都可能成为将来的利刃。你不知道风雨会在哪一刻来,所以我得拦着她,不让她做这样的错事……她问我凭什么,是啊,我凭什么呢?”
“我和她是因为我们是兄弟,可要是你,我也未必管你。阿凝……”谢子臣抬起头来,明明眼中一派清明,然而王凝却清楚的知道,他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的谢子臣,哪里会同他说这些?
王凝是个有七巧玲珑心的人,王家的人都是如此,听着谢子臣的话,王凝脑子里打了个转,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谢子臣皱起眉头,王凝却是笑得更大声了些:“子臣,你想必是极其喜欢魏世子吧?”
“你胡说什么!”谢子臣提高了声音,王凝摇了摇扇子,一脸通透道:“子臣,你还是太嫩了。”
被十六岁的王凝说嫩,内心年龄加起来超过四十岁的谢子臣表示不服。然而他不说话,王凝继续道:“你先别恼,且听我说。你固然聪慧稳重,但在感qíng这件事上,你却的确是个榆木疙瘩,不过,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大多都是如此。患得患失,若即若离,一面巴巴盼着那人,一面又耻於承认这种内心的渴望。”
谢子臣:“……”
他觉得今夜王凝似乎格外锐利,每一句话都如此戳心窝。
“明明是不希望对方和别人接触,巴望着对方眼里全是自己,却偏偏又不敢承认,死活要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哪怕这个理由牵qiáng得明眼人都不会信,却还是能瞒住一贯聪慧的自己。子臣,你说可是?”
谢子臣不说话,他的手心里冒了汗。他想大吼着让王凝闭嘴,却又觉得,王凝似乎是他唯一一根浮木,他已经慌乱得不知所措,找不到任何的解脱之法,於是哪怕对方的话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害怕,却还是由着对方接了下去。
王凝看着谢子臣少有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是子臣,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听到这话,谢子臣茫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