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四 (1)(2 / 2)

毕竟,但凡涉及到皇室秘辛的,多半都会选择三缄其口。

刘侾当时倒是问了杨冬燕的,他也隐约透过一些给他爹和他大伯知晓,另外他的世子堂哥也是知情者。但关於圣上曾想将太子之位给三皇子一事……

吓死了哟!

这得是皇室没人了才会这么干吧?

也不对,就算皇室真的选不出人来了,也不能这么干啊!

刘侾琢磨着,这事儿应当没几人知晓才对,加上又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按理说完全没理由泄露出来。思来想去,他回头找了他的好胖友三皇子。

哦对了,三皇子已经被赐封为亲王了。

自打新帝即位后,先是赐封了原皇后为皇太后,之后就是大封六宫,再往后就轮到他的弟弟们了。其中,原先就已经是郡王的三皇子被赐封为了亲王,这也是新帝所有的兄弟之中,唯一一个得以被赐封为亲王的兄弟。

太感动了,这是什么神仙兄弟情啊!

外人是这么想的,包括刘侾也是如此。要知道,郡王多半情况下都是降爵世袭的,除非是立了大功劳,或者圣上格外开恩。但亲王不是,本朝的规矩就是,亲王世袭罔替,除非犯了大错或者朝廷凉了,要不然这个爵位就能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刘侾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他还特地回了一趟永平王府,将世子刘修嫌弃了个够。

然后被刘修逮着念了一通。

话说回来,刘修真的很想问问这个弟弟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羡慕这玩意儿?怎滴,你还想让咱们家再推翻一次朝廷吗?

撇开这种荒唐事儿不论,却说刘侾紧赶慢赶的赶到了亲王府,尽管如今的亲王府挂着白,但因为先帝驾崩属於国丧,满城尽数挂白,也没啥好嫌弃的。

待见着了新上任的亲王殿下,刘侾嘿嘿嘿的凑上去。

“你听说了吗?就是前些年先帝爷打算废了当今,改立你为储君的消息?”

“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吓人了。”

“我给你说啊,我家那老太太都差点儿被吓出个好歹来。你说,先帝一世英名差点儿毁在了你手里,你啥想法啊?”

亲王殿下有啥想法?

大概就是类似於割袍断义的想法吧。

人呀,谁还能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呢?瞧瞧,当年的交友不慎,如今却是推脱不掉的牛皮糖了。更气人的是,刘侾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他的好友了,还是他的亲妹婿,更是他亲外甥、外甥女的爹。

生活不易,亲王叹气。

“消息是真的。”他先肯定了这个说法,瞧见刘侾的眼睛瞪得滚圆后,又添了一句,“可你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吗?”

不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特地跑来问的呀!

亲王殿下读懂了刘侾面上的意思,再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我大哥……就是当今。”

哦,原来是新帝透露的……

??

为啥啊?

莫说刘侾搞不懂,等知晓了这事儿的杨冬燕都是一脸的懵逼。她是看着刘侾火急火燎的跑掉的,结果隔了小半天,那倒霉玩意儿又颠颠儿的跑了回来,张嘴就告诉她,消息是新帝派人漏出去的。

“他图啥啊?”杨冬燕问出了刘侾心里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问三王爷的,他说呀……”刘侾故意拖长了音,然后他就挨打了。

没奈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图老臣们支持他。”

杨冬燕愣是没能在第一时间想明白。

好在,刘侾不敢再作么了,很快就将他从亲王那头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冬燕。

简单地说,就是对比出成绩。

人呀,就是要靠对比才能显现出自身的强大来。

要知道,哪怕当今是年幼时就被赐封为了太子殿下,打小就养在先帝跟前,长大以后更是一桩错事未做,甚至在先帝的要求下,早两三年就开始处理朝政了……

饶是如此,对他心生怀疑的人仍旧不少。

当然,仅仅是心存疑窦,担心他年岁太轻,又离开了先帝的管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掌控朝政。这里头自然也有那种倚老卖老的人,严格来说不算什么的,就算是先帝好了,当初刚登基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难题。

不过眼下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自打放出消息,说先帝曾一度想要废黜太子改立三皇子为储君后,那些原本打算搞事的臣子们,不约而同的深感庆幸。

这消息若是属实,岂不是整个国家都差点儿凉了?三皇子啊,就算他如今已经是三王爷了,都逃不过他是个憨憨的事实。不光憨,还挺傻,外加二愣子。

就这么一个憨傻二愣子,假如先帝当年真的这么干了,皇室危矣!雁国危矣!

……

这么一对比,是不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庆幸之情?

再看新帝,是不是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是就对了!

这就是新帝想要的效果。

一时间,臣子们纷纷赞赏新帝是个明君,还赞颂了已故的先帝爷,感概先帝爷最终还是保持住了英明神武的名声。这要是但凡有个意外,让三皇子成为了新帝……

这么可怕的事情还是别想了。

只这般,新帝上任一把火,把他的嫡亲弟弟给祭天了。还真别说,效果也忒好了点儿,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再无人敢使绊子,只全心全意的辅佐新帝。

亲王殿下:……

心情复杂。

总觉得爹娘兄弟包括妹婿都是坑货。

“唉,本王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正好有事过来寻他的亲王妃听到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讲真,最初她是有那么一丝丝遗憾的,毕竟她和亲王是先帝赐婚的,假如她夫君真有那个造化,岂不是说她也能母仪天下?甚至她的儿子啊,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亲王妃很快就想通了。

假如真的如她所想,她夫君成为了圣上,她是皇后,她儿子是太子。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亡国了。

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好可惜的了,毕竟当亲王妃也是很不错的。

亲王殿下确实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很多,亲王妃赞同的点了点头,没跟当今争抢太子之位就是您为这个国家做过的最大贡献了。

……

新帝登基,但因为如今不过才开春,尚且无法更改年号。不过,除却年号之外,旁的方方面面都透露着一股子新的气息。

先帝的功绩自然无人质疑,但因为前些年他身子骨不好,哪怕很多事情自有他人代劳,可在很多方面还是呈现保守的风格。

这也是没办法的,敢闯敢冲的一般都是年轻人,一旦上了年纪,即便年轻时候也曾经勇往直前,但终究还是会逐渐趋於保守。

而新帝显然不是这个风格。

前两年,他就以太子的身份参与到了国事之中,但当时的情况到底同如今不一样。旁的不说,他身为太子很多事情是必须要避嫌的,也不能表现出跟父皇意见不同。因为一旦事情过了,就很容易被人误解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抢夺皇位。

当时,他父皇已经逐渐病重,但凡他做的稍微过了,就显得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了……

也因此,很多方面他都是收着来的,生怕叫人逮住了把柄。

及至他登基为帝,这才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本来是因为遇到一些阻碍的,好在他先前作了个局,将多年前的往事放了出去,并且这事儿尽管知晓的人不多,可只要有心,还是能够进行多方验证的。如此一来,那些想要反对的人,想想差一点点这个国家就完蛋了,自然会对他多多包容。

这大概就是他那个愚蠢的弟弟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儿吧。

只这般,到了年中时,各方面就已经呈现了欣欣向荣的气息。

而这当中,像军队方面的情况是很难让普通百姓察觉的,但朝中重臣却有感觉,新帝其实并不像他原先表现出来的那般俏似先帝,反正仔细品品,他更像已故多年的开国皇帝。

面对时不时作乱的边疆,先帝是要求将领带兵驻守,简而言之,他是以守为主的。也因此他这个要求,开国元勳之一的安平王府,三代人的青春几乎都耗在了边疆。

可新帝却不同,他下令以攻为守。

当然,贸贸然的直接攻打自是不妥的,他要求等到下一次蛮子再搞事时,安平王世子直接带兵出征。

而这个下次来得异常之快,大概是得知大雁皇权交替,蛮子很快就出兵城下,被早有准备的安平王世子带兵直接杀出去数百里。蛮夷丢盔弃甲,死伤无数,安平王世子这方缴获大量牛羊,俘虏若干。

重点是牛羊,俘虏倒是无妨,正好边疆附近也有煤矿,直接押送过去挖矿便是。至於牛羊,在很多蛮夷部落里,其价值远胜人命,一旦失去了大量的牛羊,后续跟不上,足以毁掉整个部落。

……

边疆诸事要传到南陵郡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过让南陵郡百姓最为高兴的是,新帝对商业的改革。

也不能说是改革,只是鼓励商业发展,提倡夜市以及隔三差五的举办类似於庙会的活动。

原本,南陵郡最热闹的是东西坊市,如今,其他坊里也多了不少摊位。或是等暮色降临后摆摊,或是在各大节日里出摊,不过才入秋,感觉一切都不同了。

也不是没人质疑这个问题,毕竟先帝过世不足一年。但因为并没有鞭炮炸响、鼓乐齐鸣的事情,更因为国丧期间并不禁止生意往来,最终这些质疑声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再之后,便到了恩科开考时。

加恩科一事,早在新帝登基之时,就已经传开了。这其实是惯常就有的,每当皇权交替时,朝廷就会加一次恩科。对於广大考生而来,是天大的好事儿。

其实,恩科也不过是提前了一年。

假如先帝未曾驾崩,该是保康三十一年也就是明年才是乡试年的。如今,提前一年开恩科,而来年的科举并不会因此取消,等於说今年考不中的,明年还能再度下场。这对於考生而言,当然是白赚的机会。

还是八月里,乡试如期开考。

而这一次,窝头被委以重任,成为了南陵郡乡试的主考官。

是乡试而非会试,事实上在圣上眼中,乡试远没有会试来得重要。但作为南陵郡的乡试主考官,还是代表了皇恩浩荡。

尤其,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开考。

窝头自然很重要这次乡试,好在这些年来,他虽然不曾担任过这般重责,但自从他调任到翰林院后,每次的乡试、会试都有做辅助工作。因此,各项流程於他而言并不算陌生。又因为他并非南陵郡人,其亲眷族人里面也无应考生,更兼他的情况很特殊,既不像贫寒子弟那般互相抱团,也不曾投靠任何一个勳贵,直接导致他入仕多年都仍孑然孤傲。

呃,永平王府这个勳贵很尴尬的,换成别家,那是门生投靠。可别忘了,永平王府是武将世家,他们在文臣之中几乎没有话语权。

再说了,窝头跟永平王府相处的画风吧,也忒奇怪了点儿。那完全就不是门生跟勳贵的画风,就仿佛……

亲戚?故交?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驸马爷刘侾那个说法了,窝头的祖母就跟他过世多年的老祖宗似的。换言之,窝头啊,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反正就是有够扯的。

甭管怎么说,窝头是稳住了,没跟其他勳贵世家有过多的牵扯,也因此被新帝看在了眼中。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事实上,新帝很早以前就知道窝头这个人了,少年天才嘛!再说了,窝头在御学里待了六年光景,哪怕那会儿新帝老早就离开了御学,也不妨碍他听人说,御学的新侍读差点儿把他唯一的嫡亲弟弟给逼死了。

就挺遗憾的,你说要是直接逼死了有多好呢?

对於一国之君而言,关注其实就等於恩宠。那要不然呢?他要是讨厌对方,还关注个鬼啊,直接想法子搞死不就好了?

在窝头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经上了新帝的白名单。

当然,前提是窝头证明自己确实有这个能耐,而这次恩科的乡试,就是一次试探。

若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好,哪怕没有惩罚,前途就甭想了。

万幸的是,一切顺利。

考生考得好不好跟窝头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横竖乡试是录取制度的,取前三百名。再往后,便是出皇榜了,该送信的送信,至於来年的会试,就目前看来是跟窝头无关了的。

他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还是跟自家扯上了关系。

说有关系倒也不尽然,只是在这年入冬前,济康郡那头来人了。

最初,听说是济康郡的人,门房还以为是主家留在老家的亲眷。谁知细问之下,才知道人家是济康郡省学的先生和学生。一直到窝头放衙回到家,这才弄清楚了这些人的来意。

先生和学生,多半都是来参加来年会试的,少数已经是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则是陪同而来。

“会试需要这么多人陪同吗?”说真的,窝头有点儿傻眼。

真不是他不重视会试,而是以往也没发生过先生陪同的事情。他倒是记得自己年幼时,私塾的先生带他去参加童生试,可那不是因为家里人都没进过城,再说参加童生试的普遍年岁都比较小。

会试……

窝头考会试的时候年岁倒是不大,可眼前这些人,最小的只怕都已经双十年纪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来者是客,更别提人家还是千里迢迢过来的。

魏家没办法招待这般多的客人,好在南陵郡这边啥都不缺,再说他们来得这般早,极为容易就租了个清净又宽敞的院子,还雇了人负责洒扫煮饭。

这些琐事都无需窝头来操心,事实上这些人是在南陵郡那顿下来后,这才依着先前讨来的地址,前来寻窝头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特地赶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况且,其实也没什么可叙的,窝头是保康十七年的进士,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省学那边早已物是人非。此次前来的人之中,就没一个是窝头认识的人。

尽管窝头早有了心理准备,知晓他们肯定是有事相求,但等到终於知道他们的来意后,窝头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恳请魏翰林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帮帮省学吧。”

恳求倒是不算过分,无非就是希望在会试之前,让窝头帮着辅导一下。但为了说服窝头,省学的先生讲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省学啊,自打窝头和闵同窗金榜题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哪怕一个进士、同进士了。

十三年了啊!

这期间经历了四届科举,当然乡试还是有人中的,但所有人都折在了会试上。

其实按理说,乡试的录取率要更低一些。因为很多人考上了秀才后,就会一届一届的考,不考上举人不罢休。反而那些举人,最多也就试个一两次,最多三次,实在要是考不上就去谋官职了,横竖举人也能当官。也因此,从道理上来说,会试的取中率反而要高一些。

但考试的时候谁跟你讲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