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圣上也没打算真把三皇子往死里逼,原先就是打着磨磨他性子的打算。也因此,才会让窝头成为他的专属侍读学士,正好把两人都打磨一下,过个三五七年就放过他。
得亏三皇子不知道圣上的想法,他要知道的话……
三五七年啊!
这就是亲爹啊!
不过,在这一刻三皇子还是很爱他老子的,因为圣上允许了刘侾入学。
刘侾年岁要比三皇子小上挺多的,年龄差大概在四五岁。圣上盘算着,等刘侾娶妻生子再把人放出去也来得及。再不济,多读两年问题也不大的。
试想想,连三皇子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呢,哪怕再在御学念个三五七年,往长了算,七年好了,那也才三十呢!
三十而立,没啥的。
到时候,窝头也及冠了,刘侾也该娶妻生子了,就连三皇子的嫡长子都该入学了。
就挺好。
圣上很满意,并表示这事儿不需要三皇子操心了,他会派人去永平王府通知的。
三皇子也是相当得满意,让圣上出马是再好不过的,免得他的好胖友打死他。
是啊,三皇子猜到了,甭管这里头到底存在着多少误会,反正他的好胖友肯定是不喜欢念书的。所以,刘侾接到恩旨一定会哭死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好的好胖友一生一起走,同甘共苦风雨同舟!
尽管眼下无风无雨,但咱们可以人为的制造狂风骤雨嘛!
因为这会儿窝头已经出宫了,宫里是定时落下宫门的,除了除夕宫宴这等特殊情况下,每天都是固定要清场的。也因此,窝头并不知道刘侾入学一事已经办妥了。
当然,刘侾也不知道。
及至第二天,圣上特赐的恩旨这才送达到永平王府,那会儿早朝都下了,毕竟圣上这人是相当明白轻重缓急的,得将朝堂上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之后,才会顾得上那些小事儿。
但没关系的,反正等到第二天晌午时分,阖府上下包括还在外头上衙的永平郡王和世子刘修,刘二老爷和刘仁等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咳咳,这话是有点儿绕没错,但就是这个意思,所有人都非常高兴,毕竟这是天赐的恩赏。
要知道,哪怕理论上皇子皇孙的伴读都是无品无阶的,但事实上却是实实在在的香饽饽。
而且,通常情况下,所谓的伴读都是从皇子皇孙的外祖家挑选的,全都是一个家族里的精英,不光要求本人根正苗红,连带其父兄都要审核,人品才学都无可挑剔,还得看年岁以及跟皇子皇孙能不能合得来。
总之,再怎么挑选,皇子皇孙伴读的位置都不可能落到永平王府头上。
除非永平王府先出个妃子,再生个皇子,然后再鼓捣出一个里外都完美无缺且正好年岁相仿,并跟皇子趣味相投的儿子来。
反正就是超高难度,没可能的那种。
可谁知道呢?像这样大好事儿居然落在了自家身上!
尤其啊,三皇子本人是不怎么靠谱,那他也是皇子殿下,还是除了太子之外,地位出身最高贵的那个。最要紧的是,太子跟这个弟弟感情极好,外人都认为,将来哪怕圣上百年之后,太子继位了要施恩也肯定是逮着三皇子一个人施恩的。
最最重要的是,神兽就要进笼子了!!
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
等刘侾垂头丧气的从青云书院归来后,看到的就是整个府上一片欢庆。
说真的,上次看到这个场景,还是他妹子嫁人的时候。
其实,本来刘侾是住在青云书院的,那边地方大得很,也不缺学舍。但问题是,原先是有窝头帮着盯梢的,王府这边还是挺放心的。可既然窝头离开了青云书院,其他人暂且不说,世子刘修第一个反对,宁可刘侾晚上不用功,也要让他天天回府。
用刘修的话来说,没人盯着,天知道他会不会把书院给掀了。
於是,刘侾就从住宿生变为了走读生,每天早出晚归的。
也不是很晚,青云书院那边是有晚间挑灯夜读的,但他们显然不会强迫刘侾跟着读。因此,哪怕回到府上时,也不过才堪堪夕阳西下之时。
只这般,刘侾一脸懵逼的看着阖府上下撒花欢庆。
考虑到他大伯永平郡王都已经是个郡王了,升无可升了,世子刘修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应该不是大房的问题。
於是,刘侾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我爹升官了?哎哟那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他都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了,我还以为他这辈子就到头了,没想到啊……”
嘴欠的下场还用说吗?当然是挨打了。
好在,刘二老爷到底还是存了理智的,考虑到明个儿刘侾还要入宫,因此没敢下重手,往他脑壳壳上拍了一记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刘侾。
刘侾脊背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他觉得他爹疯球了。
“好儿子……”
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早知道会把他爹直接逼疯了,他怎么着都会悠着点儿了。
“明个儿你就要进宫了……”
等等!
刘侾整个人都懵了,这话茬不太对吧?明个儿就要进宫了?对哦,每次科举年之后就是大小选的年份,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小选且撂在一旁不管,好像每回大选就是在五月里吧?
是五月?还是四月?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日子,然后过上两个月,仔细教导宫廷礼仪,赶在中秋节前让圣上以及众多皇室宗亲们抱得美人归……
啊呸呸呸!!
“我为什么要入宫?爹,您还记得我是您儿子吗?您要是打的这个主意,倒是别把我妹子嫁出去啊!”
刘二老爷斜眼看着他:“你在做什么梦?我是说让你进宫读书去!”
噢,不是大小选的事儿呀,原来只是读书……
后知后觉的领悟到这话意思的刘侾,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然后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见状,刘二老爷一口血哽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差点儿没跟着一起走了。倒是刘二太太一脸淡定的命人去拿薄荷膏,还故作惊讶的看向王妃:“莫不是当初咱俩生孩子的时候弄错了?”
王妃一脸茫然,心说我俩哪个孩子都不是同岁的,这要怎么弄错?
没等王妃想明白,刘二太太就轻笑着揭开了谜底:“瞧瞧我家这侾哥儿,厥过去的样子简直同王妃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刚好世子也待他如亲兄弟,倒是不如索性送给你们算了。”
王妃呵呵哒。
谁要啊?!
都没必要请大夫,抹了薄荷膏的刘侾就醒过来了,因为再不醒过来,他娘就打算让婆子含一口凉茶水喷他一脸了。
总之,刘侾选择直面人生惨剧,也好过於被喷一脸凉茶水。
第二天,世子刘修送他去上学。
嗯,去宫里上学。
在宫里上学是有个极大好处的,那就是无需准备任何东西。宫里什么都有,文房四宝书籍等等,你想要啥就有啥,而且不限量供应,起码御学那头肯定是不限量的。
对於窝头来说,这样的待遇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候,家里不像后来这般有钱,哪怕在村子里算是殷实人家了,但面对高昂的笔墨纸砚,他还是选择先用沙盘写字,练熟了之后才提笔写字。
这就直接导致了他写的字不是那么美观,毕竟书法嘛,除了那种极为特殊的天赋超群之人,多数人还是要勤学苦练才能达到那种程度的。
而自打前个儿进入了御学后,窝头太开心了。
御学啊,非但完全不限量供应笔墨纸砚,还都是上等的好东西。在问清楚了可以随便写怎么用都成后,窝头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连午休都省掉了,就想多写几张大字,还有种写得越多赚得越多的感觉。
这个待遇其实并不是针对窝头的,而是所有人都一样。
也是保证了宫外的人不会携带东西入宫,自然刘侾也是如此。但刘侾并不高兴,说不高兴都是轻松的,他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的走进了宫门,由着引路小太监带往御学。
太苦了,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压根就不是什么黄连成了精,他就是个黄连地吧?
很快,刘侾来到了御学。
三皇子一脸热情的迎了上去:“侾哥儿你高兴不?你终於圆梦了!”
圆梦?
噩梦吗?
他来得还是很早的,而御学这边考虑到其他伴读以及侍读学士都是住在宫外的,哪怕皇子们上学普遍都早,但同样的做法用在三皇子身上那就太残忍了。
三皇子啊,平常还是回府上住的,所以圣上特许他五更天来上学。
总之,刘侾到的时候,先生尚未开始授课,倒是窝头已经迫不及待的铺开了纸,研好了墨,这会儿已经写了好几张大字了。
听到三皇子的话,窝头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又继续写了下去,及至写完一张大字后,他才转身走向刘侾:“是啊,圆梦了,我今晚回家就告诉我奶。”
“告诉你奶……”刘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没等他开口细问,窝头就从善如流的将所有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让刘侾进入御学的确是个梦想,只是它不是刘侾本人的梦想,而是杨冬燕的梦想。
杨冬燕拥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逼死自己曾经最爱的宝贝孙砸!
哦不,应该说,杨冬燕还是希望刘侾能够上进的。假如说,刘侾真的是个笨蛋,像猪崽那样的,那么杨冬燕还是会对他宽容的。但事实上,刘侾一点儿也不笨,相反他特别聪明,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
再考虑到,永平王府现如今倒是光鲜亮丽的,但冲早有一天还是会分家的。
到时候,世子刘修是肯定不用担心的,按照本朝律法,他非但能够承袭郡王爵位,还能继承祖宅以及至少七成祖产,包括大房那边,他肯定也还能得到不少财产。
二房的嫡长子刘仁,也就是刘侾的亲哥哥,其实也无需犯愁的,但凡是嫡长子就能继承多半财产,再说刘仁本身也是有能耐的,只是圣上不愿意放他去外任而已。
就连长房的另外两个嫡子,也都是有能耐立足的,唯独只有刘侾……
杨冬燕有时候想起来都犯愁,只叹为啥刘侾不是个女儿身,不然甭管是嫁给安平王世子,还是嫁给三皇子殿下,或者其他人都成。南陵郡啊,从来不缺爱无脑美人的勳贵子弟。
可惜呀可惜,刘侾偏生是个饿男儿身。
那就必须得为他打算一二了,饶是杨冬燕口口声声说爱过,但其实她还是将刘侾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用心良苦啊!
苦……苦了刘侾啊!
等刘侾从窝头处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彻底不好了。
最气的是,三皇子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儿,边听窝头说边大惊小怪的附和着。
“真的吗?”
“原来是这样啊!”
“你怎么不早说呢?”
“也是,我跟你家老太太又不熟的,不可能特地为她圆梦的。如今也不错啦,你看大家都很高兴。”
刘侾:……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高兴了?
不过,三皇子也没说错,等当天傍晚,窝头回到了家中后,将刘侾顺利入读御学一事告诉了杨冬燕,杨冬燕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侾哥儿也去了?真好,太好了。明个儿我去一趟永平王府!”
请问这两个事儿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窝头想不通的,一则他的脑回路本身就异於常人,二则杨冬燕也是个奇葩,还走得跟他不是一个风格。
於是,等又一天之后,窝头高兴的去了御学,杨冬燕则在吃过早饭休息一会儿后,才坐着马车去了永平王府。
你问她去干嘛?
当然是去显摆啊!做了好事儿不得宣传宣传?那要是一声不吭的,她折腾那么多做什么?
不是说为刘侾做了一点儿事情就要讨好处,而是做了事情得让别人知道。
杨冬燕说冲了,昨个儿晚间刘侾生无可恋的回到了府里,就跟身边的人透露了始作俑者。
这不,等杨冬燕过去的时候,刘二太太正张罗着要搞一桌上等祭品,往祠堂那头送去呢!她甚至还准备了一荷包的金银锞子。
也因此,看到杨冬燕的那一瞬间,刘二太太懵了。
“对哟!老太太您……您要不要吃一顿?反正本来就是为了您准备的。”
杨冬燕斜眼看着这个倒霉儿媳妇。
在没相认之前,也就是她还在北方时,每次被方氏和小杨氏这两个倒霉儿媳妇给气到的时候,她都会真情实感的怀念起她曾经的儿媳妇。
想想王妃蒋氏,再想想二太太孟氏,总感觉她们非常得完美,浑身都是闪光点,竟无一丝一毫的缺点。
基本上,这个想法从年前相认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凉了。
所以说人跟人之间还是需要距离感的,距离产生美,这话真的没错。
“你还打算给我送纸钱对吧?”
“不不不,我准备的是金银锞子,您看……对了!老太太,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给您的供品,有些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