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糖衣炮弹 (1)(2 / 2)

重返1985 元月月半 6932 字 1个月前

周建业沉思片刻,点头道:“你是我夫人,我就替你一次。”

饭毕,周建业就去压水井边刷锅洗碗。

林和平很是意外,她以为在刷锅洗碗这方面,周建业和大部分男人一样,吃饱就找机会溜走。

周建业听到脚步声,不见说话声,不禁抬起头,见林和平在发呆,“又怎么了?”

“啊?”林和平抬眼。

周建业:“你今天是怎么了?早上朝自个脸上扇,这会儿又跟灵魂出窍似的。钱伯达给你添堵了?”

林和平见他误会,就想解释,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必要,“钱伯达不敢。我在想八月十五过后生产什么。”

“你都说了,加个老婆饼。”周建业说完,又忍不住问,“不会做?”

林和平摇头,“不是。做可以做,没法长时间保存。”

周建业顿时想送她一记白眼,“买些食品干燥剂不就行了。再不济添加一些做饼干用的防腐剂。多大点事啊。”

“现在的生产技术,我担心把人吃出病来。”林和平半真半假说道。

周建业:“那你等月饼卖出去,钱回收上来,去南方走走,买个机器,做那种厚厚的薯片,虾片、虾条之类的,得比你卖月饼赚钱。”怕林和平没想到,“女人和小孩喜欢吃的零食最好赚。”

周建业说的这些,林和平有想过,但她近几年不打算做,因为她得把根基打捞,把青州市的口碑做出来,方能扩大生产,“你说得对,我回去就试试。刚刚张政委说你不用过去,是不是指一天都没事?”

周建业点头,“但不能出这片地儿。”

“我知道。随随便便进进出出,你们这儿能成间/谍大本营。”林和平道。

周建业不由地想起上次那女人过来,他不让她乱走动,她竟然说他胆小怕事。

他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能看上那种女人。

前世他老婆若是林和平,他和林和平的孩子绝不会认贼作——等等,他瞎想什么,他跟林和平又不是真结婚,别说上辈子,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

周建业不禁看一下林和平,朝阳下的人,五官越发明艳,心中忽然一动,婚姻是假的,可证是真的啊。

何况婚前协议在他这儿,除了他,也没人能给林和平证明他俩有名无实。

周建业的眼珠转了转,道:“有我跟你一块,你可以在家属院里逛逛。等一下我们就出去看看?免得你爹娘问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和平早上去买菜,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副食品厂。

当时想着趁早上凉快,早点把饭做好,回来的路上没敢四处打量,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你真不用过去?”

“周日一般没要紧的事。老张过去,也是怕临时有事,找不到一个人。”周建业压水冲冲碗,“你的衣服还洗不洗?”

林和平顺嘴说:“你给我洗。”

周建业下意识想说,做梦!猛地想起他的打算,转了个弯,“中午再给我做顿凉面,我就给你洗。”

“衣服在水里游个泳,可不是洗衣服。”林和平提醒他。

周建业:“一点一点揉搓干净。”

林和平多了多年不曾洗衣服的记忆,最近每到洗衣服就觉得烦,恨不得第二天就是八月十五,月饼卖出去,有了钱,光明正大弄个洗衣机回来。

“没骗我?”有人洗衣服,林和平很高兴,但那个人是周建业,林和平不敢高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你就这么喜欢吃酱油拌面?”

周建业挑眉,“我有酱。”

“炸酱面?”

周建业点头。

林和平心底疑虑顿消,“我早该猜到你不可能这么好心。可惜,这边没有卖酱的。”

周建业:“副食品厂没有,师长家有好几

口酱缸,我去找嫂子要点。你给我炒一碗,留我慢慢吃。”

“肉不能过夜。”林和平提醒他。

周建业当然知道肉过一夜就臭了,“多放点盐。正好天热训练流的汗多,菜必须得咸。”

林和平立即去拿衣裳。

周建业伸手接过来,注意到有两个极小的,“林和平同志,我发誓我真不色。”

林和平疑惑不解。

周建业用两根手指夹出两块小衣服。

林和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跟在四十度高温下晒的一样。

周建业乐了,“你这样可不像活了一辈子的人。”

正准备夺回内衣的林和平猛地停下,“你像,你洗!”

周建业脸上的笑意褪去,很是不确定地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和平当然知道,还有点不好意思,见周建业像被她吓到一样,“不敢就给我!”

某些经营理念,周建业和林和平出奇一样,但两人就在一起过了几天,生活中的林和平,周建业不甚了解,一时弄不清她说的是心里话,还是故作镇静。

不论如何,周建业都没打算放回去。

周建业冷笑一声,“两件衣服,又不是敌人的糖衣炮弹。”扔到水盆里,冲林和平抬起下巴,“给我压水。”

林和平翻个白眼,转身回屋。

周建业皱眉,“你——”天空飘来一个大件,周建业下意识伸手,不是别的,他早上脱下来的衣服。

“不能一起洗。”

周建业连忙捞出来,“我的衣服上除了泥土没别的,挺干净的。”

“我的只有汗!”

林和平的声音再次从屋里传出来。

周建业忍不住撇嘴,“瞎讲究。”

“你说什么?”林和平抱着铺席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

周建业轻咳一声,掩饰心虚,“我说衣服洗好正好洗菜,准备中午饭。”不待林和平问,“你几点回去?”

“五点。太早回去我娘又得唠叨。”林和平把席递给他,“洗好衣服刷干净。上面都是汗味儿。以后我娘问起来,知道怎么说?”

周建业很是无奈地看她一眼,“都是你洗的,你刷的。行了吧?”

林和平笑了,“快点洗,我去和面。”

周建业不禁嗤一声,随即往屋里看,见她当真去厨房,不禁叹气,“有我这么憋屈的重生者吗。上辈子都没给女人洗过衣裳,这辈子不但得洗,还得说她洗的。”

“周建业,又嘀咕什么呢?”

带着疑惑的声音传出来,周建业心中一凛,“四斤五花肉和半锅鹅肉,咱俩和老张敞开了吃也吃不完。我在琢磨要不要留两斤带回去,给宁宁尝尝。”

林和平从屋里出来,“合适吗?”

“老张会过日子,你说带回去,他只会高兴。”周建业实话实说。

林和平不信,中午吃饭时试着问一句,见张政委当真很高兴,才把肉剥出来一半,用菜盆盖上。

下午五点,周建业送林和平到门口,看着林丰收把她接走,就往家跑。

张政委闻到呛鼻子的烟味儿,吓得拔腿就往院里跑,到门口看到周建业在炉子上烧东西,松了一口气,又想骂人,“弟妹才走多久,你就把炉子整灭了。”

“没灭。”周建业头也不抬地说。

张政委:“没灭你点什么火?”

“我小舅子的日记,和平不小心给带来了。”周建业胡诌道,“怕他知道不高兴,干脆烧掉,让他误以为丢了。”

张政委不疑有他,“就不怕哪天说漏嘴,你小舅子跟你拚命?”

“我们家宁宁是个好孩子。”周建业看到最

后一个字燃烧殆尽,拍拍身上的烟灰,“真知道了,不是还有你吗。”

张政委不解,“我又不认识你小舅子。”

“你会做红烧肉。”周建业说完,把炉子拎进去。

张政委气笑了,“那是你小舅子。”

“也可以是你小舅子,和平不介意多个姐姐,宁宁也不介意多个姐夫。”

林宁宁摸着火热火热的耳朵,眉头紧皱,谁说我啊。难道是姐夫和大姐。

拿起放在饭桌一角的手表,林宁宁霍然起身。

在他对面做题的林安宁吓一跳,“怎了?”

“大姐该回来了。”林宁宁说着,就往外跑,看到打西边来了一辆拖拉机,大步跑过去,“大姐!”

林丰收下意识停车。

林和平疑惑,“怎了?”

“你怎么才回来。”林宁宁指一下周建业给他的手表,“六点了。”

林和平以为林宁宁又担心她一去不回,“你姐夫特意买几斤肉,让他战友帮忙做成红烧肉。”水桶递给他,“在这里面。我担心颠坏了,没敢让丰收开太快。小心点。”

“怪不得。”林宁宁轻轻接过去,端出来看到酱红色,四四方方的大肉块,不禁咽口口水,“这肉真好看。咦,怎还有点热?”

张政委跟林和平说,红饶肉热一遍就不对味了。

林和平就把肉放在屉子上温着,直到回去才拿出来。

一个小时,肉盆上面还盖着一个盆保温,自然不会那么快凉掉。

解释起来麻烦,林和平道:“我们中午吃饭晚。”

“啥是红烧肉啊?”

林和平和林宁宁转过身,林丰收腿边多个小孩,正是小三毛。

林宁宁勾勾手指,小三毛跑过去。

林宁宁:“张嘴。”

小三毛很是听话地张大嘴巴。

林丰收忙说:“不行!”

小三毛嘴里多了一块红烧肉,把小孩的嘴撑得鼓鼓的。

林宁宁又捏一块塞自个嘴里,“好吃吗?”

小三毛连连点头,咽下去就忍不住说:“好吃!”

“又吃啥呢?”

孙氏听到林和平的声音,冲冲不见她进来,在屋里坐不住了。看到林宁宁手里的东西,“你又——”

“姐夫给的。”林宁宁又捏一块塞嘴里,不等他娘抬手揍他,就把盆塞她手里。

孙氏连忙接住。

林宁宁跑到林和平身后。。

林和平见状,道:“娘,蒸点米饭,晚上吃这个。”

孙氏看着比电影里还好看的红烧肉,不禁说:“干啥不留着给建业吃?”没等林和平开口,“建业让你拿回来,你就真拿回来。”

林和平很想翻白眼,“昨晚和今早大鹅,中午红烧肉,晚上还吃,就不怕你女婿补太过,半夜流鼻血。”不待她娘开口,“我摘点青菜,晚上再煮点青菜。宁宁,回屋写作业去。”看到小三毛,“你,年底考双百分,我让你姑爷做四斤,给你一半,让你吃个够。”

林丰收忙说:“不——”

“好!”小三毛打断他爹的话,“姑奶奶,拉钩。”

林和平伸手。

小孩使劲跟她拉个勾,就去拽他爹的手,“爹,回家,我得写作业。”

林丰收一脸为难地看着林和平。

林和平摆摆手,“到年底你们家也吃得起。”

林丰收想起厂里的月饼谁吃谁说好,顿时松了一口气。

次日清晨,林和平到厂里把周建业说的几样,以及她本人知道配料的食品写下来,藏在她随身带的包里,就让林丰收载着她去拿衣裳。

二十套纯白色工作服拿

到厂里,一年难得穿一件新衣裳的工人们激动坏了。

王贵香迫不及待地穿上,“厂长,厂长,我这样行吗?”

林和平摇了摇头。

王贵香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没有我的?”

林和平:“你穿得那件是大号。”王贵香顶多一米五五,本人瘦瘦的,穿着大号的衣裳,跟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那个是给你姐准备的。”

“谁?”王贵香忙问。

林和平指着堆在椅子上的衣裳,“这里总共二十套。”转向冯会计,“其中一套是你的。”

工人没有几个识字的,林和平就让冯会计帮她们记配料,也给冯会计准备了一件白大褂。

“还剩十九套,我打算从我们村招八个人,跟你们一起做。她们没跟我和厂里签保密合同,馅料都由你们来调,她们只管做月饼烤月饼。”

林和平要求高,在她们看来很好吃的月饼,林和平还不满意,跟前厂长得过且过的行事作风完全相反,工人们就觉得有家食品厂以后会越来越好。

现在还没开卖,林和平又要招人,间接证明她们的猜测,一个个非但不担心有人抢她们饭碗,反而希望人越多越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食品厂干到退休。

王贵香脱掉属於她姐的工作服,“厂长,咱啥时候去市里卖月饼?”

林和平:“不急。今天继续做花生糖和鸡蛋卷。周二周三做面包和蛋糕——”

“啊?!”

众人齐呼,打断林和平的话。

林和平挑眉,“又怎么了?”

“还——还做面包?”王贵香期期艾艾地问。

林和平点头,“周四上午做月饼,我又加了两种馅料。但我们要做十二种——大的和小的各六样。下午做雪花酥,傍晚会有人来给你们拍照。”指着工作服,“进车间必须戴帽子穿工作服,手指甲剪掉。一经发现,按旷工处罚。”

然而,这些要求并没有让工人们呜呼哀哉,因为比起吃自己做的面包,这些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

林和平抬手看一下腕表,离中午还早,“**蛋卷吧,做好正好当你们的午饭。”

换作以往,工人们会很高兴,一想明天要吃面包,顿时提不起精神,拿个鸡蛋跟拿秤砣一样。

林和平气笑了,一想也没时间跟她们耗,干脆穿上她二婶的工作服,“我说你们做面包没用心,你们一定会觉得我故意为难你们。今天就让你们尝尝电影里香又软的面包。”

众人忙问:“厂长会做?”

林和平转向冯会计,“我给你的那个配料单子给我。”

王贵香忙说:“我记得,我说给厂长听。”其实想看看她会不会偷偷往里加东西。

直到面包上烤炉,王贵香都没看出林和平乱加东西,越发不信她能做出香软的面包。

随着烤炉打开,扑面而来的香味,让王贵香的脸色变了,只因比她做的香。

林和平戴上厚厚的手套,把刚出炉的面包一掰四半,递给离她最近的工人,“尝尝。”

王贵香等人做的面包掰都掰不动,林和平做来的轻轻一扯就开了,她们不吃也知道林和平做的比她们的软和。

一个个面色复杂的把面包放入口中,表情堪称奇怪。

林和平故意问:“味道不对?”

众人连忙摇头,道:“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林和平转向王贵香,“你平时很会说,你来说。”

王贵香犹犹豫豫道:“既然您会,干什么还让我们做?”

林和平反问:“我做面包,你当厂长?研究配方,给你们定做工作服,出去跑销路。”

王贵香的脸色变了变,

讷讷道:“我……忘了。”

林和平并非故意制造机会训她们,而是想让她们心服口服,以后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按照她的配方做东西,“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众人不敢吭声也不敢摇头。

林和平板起脸道:“你们压根没按照我吩咐的做。别急着解释,我跟你们说,做面包最重要的是面,你们有没有放在心上?我刚刚称配料时,多一点点都弄出来,你们有那么仔细吗?”

众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