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住了近四年的宿舍,别了。
她拎着东西去母亲那里时,脑子里还是比较冷静,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被学校开除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她的病情。
一节一节数着台阶,快要到时,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空荡的走廊上,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她捏着开门的钥匙,只是,今天不需要了。
深红色的大门大敞,这一幕陡然让给她想到了年三十晚上的那一幕,恐怖源源不断的袭来,后背冷汗层层。
扔下手中的包,进去一看,母亲站在客厅里,沙发上优雅的坐着三个人,许母、梁雨陵、还有医院的那个许家的阿姨。许夫人见林艾回来,都报已一笑。
林艾心里一冷。
“学姐,你总算回来了?”梁雨陵笑意盈盈地说道。难道他们之间那件事什么都没发生吗?
许夫人优雅地开口:“今天我正好路过这里,上来一看,我家房子里竟然有人,幸好,我是认识你母亲的,不然,我还当是贼,就要报警了。”
“伯母,我不知道这房子是——”林艾顿了顿,难以启齿,“我们会尽快搬走的——”
“这也没什么,住就住着吧,我们晔轩从小就爱帮助陌生人,街上的乞丐他都能伸出一只手。”林艾手一紧,忍受着屈辱。
许夫人在屋子巡视一番,林母一直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从进门后,一直不敢直视母亲,直到她发现母亲靠在桌边,脸上一阵又一阵的冷汗,腰也蜷缩起来。
“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林艾赶紧扶着她。
“我没事——”林母咬着牙。
林艾一手搭着母亲,扶着她,艰难地走到沙发边,母亲似乎越来越痛。
“妈,我们这就去医院。”她的声音极度颤抖,这究竟是怎么了?
许夫人看着这一幕,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眼神冷漠:“那你们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转身就走。
林艾没有再看她一眼,拿起钱包,就把母亲搭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的扶着的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鸣着笛,从她们身边开过,车窗开着,里面传来梁雨陵“咯咯”地笑声,许夫人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目不斜视的从她们身边抆身而过。
看着那屡青烟,嫋嫋淼淼的散了,那一刻,林艾觉得自己和许晔轩就像这阵青烟一般,终归要散了。
她急的全身是汗,因为扶着母亲,血液上冲,满脸通红,一边的小区保安看到了,连忙上来。
“小姑娘,这是怎么了?“保安一口外的的口音。
“师傅,我妈突然不舒服,我得送她去医院。”
“喔喔,你别急,我给你叫车去,这里离医院近,一会儿就到。”保安立马到门口,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就进来了。
保安师傅帮着林艾把林母扶上车,一边还安慰道,“小姑娘,你别急啊,你妈妈会没事的。”
“谢谢你,师傅。”
到了医院,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后,她颓废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托着头。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了。林艾立刻站起来,双腿的麻木的一颤,“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乐观。”
她咬着牙,“医生,我是病人的女儿,我的肾,应该合适吧?”她的眼睛灰暗中闪过一丝光芒。亲人的不是最好的吗?
“这个也得做了鉴定。小姑娘,你还年轻,这换肾——可是一辈子啊——”
一辈子,这几天仿佛已经是一辈子了。孤独一人的一辈子,又有什么意思呢?母亲给了她的生命,而今她来挽回母亲的后半生,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艾从医院出来,回到公寓,把东西一一的整理好,颓然地坐在地上。
“candy,是我,林艾,你那边还有地方吗?”
“上次和你说的——很小——”
“没关系。”至少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林艾木然地扫过屋内的一切。把房间给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遍,行李堆在大门口,这里应该和刚刚搬进来一样,根本看不出他们留下的痕迹。
她捏着手里的钥匙,最终告别了这短暂借宿的地方。她和许晔轩也终於结束了。无论是高二那个冬天,还是而今,她和他冥冥之中似乎就注定了离别。
Candy租一套90年代的老房子,六楼,灰灰的台阶,走廊上堆满了杂物,玻璃很多都破了,有的楼层用硬纸糊上。
“就这个了——”candy帮她把行李拎上来,十平方米的小阁楼,放着一张单人床,一张黄色的老旧的书桌,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了。
Candy勉强地笑笑,出来的混的都不容易,这套房子原本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客厅也作为一室,加上阁楼,60多平的地方,一共住了7个人。
Candy没有问林艾任何问题,“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谢谢你,candy。”
“还是叫我夏晓雯吧。待会出去买把锁,这里人多,平时贵重物品做好也不要放这儿。”candy蹙着眉说道。
傍晚,林艾去医院时,林母躺在床上,什么时候,母亲的颧骨这么突出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今天又让母亲难堪了。那年也是因为她母亲气晕住院,今天又是因为她。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两下。
“妈,你感觉怎么样?”
林母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那里漆黑一片到底能看到什么呢?“没事——我在想,或许我不应该来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林艾的脸色一僵,林母吃力的坐起来,拉着她的手,“小艾,妈妈这一辈,爱过了,等过了,也知足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过得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