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然微微动了下身子,只这么轻微一个动作,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一下子屏住呼吸,刚才交头接耳议论的嗡嗡声刹时归为令人窒闷的静寂。程跃然走到竺连城的墓碑前,重重跪倒,头磕在大理石板上咚咚有声,只是……他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李佑迦和李云瞬都冷眼看着,知道程跃然慢慢站直身子,李佑迦才咬了下牙,带了几分不甘和鄙夷说:「既然你的交代只是这么几个响头,我也无话可说。程跃然,如今你已身怀绝世神功,竹海的一切宝物尽归你所有,你该心满意足了吧?!你走吧,别再自称是竹海门下,再别踏入竹海一步!省的让师父在地下仍不能安眠!」
程跃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半转身,直直盯着脸色死白,满面泪痕的悠悠,一句「跟我走」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身穿重孝的夏依馨一直站在映非的身侧,虽然未施半点脂粉,白色麻衣衬得她娇媚妍丽,美艳脱俗。映非走到程跃然身边,是去是留全看少主意愿,夏依馨便也跟过来。
「夏依馨,你不能走。」李佑迦见她要和程跃然一起走,凛然低喝。
夏依馨吓了一跳,低低嘤咛一声,求得保护般扯住程跃然的袖子,人也瑟缩地靠上他的胳膊。
程跃然的愤怒似乎终於爆发了,双目傲然一瞪,「谁敢留她?!」
李佑迦原本对程跃然的武功十分忌惮,却被他的态度激怒,凌厉出手,第一招便是最毒辣的杀招。「她是疑凶,你走得,她走不得!」
江湖众人觉得这位佑迦少主有点欺软怕硬,若论嫌疑,程跃然是最大的疑凶,为什么他走得,帮凶却走不得?看情形……程跃然和这个漂亮的夏姑娘肯定是对野鸳鸯,佑迦少主非要夏姑娘留下,不等於直接激怒程跃然么?
程跃然对李佑迦的攻击不屑一顾,双眼一眯,翻手一掌,深厚到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内力,生生把李佑迦推得向后滑了一丈。
原本对程跃然盗取师门秘笈还有怀疑的人现下都深信不疑了。同为竺连城的弟子,李佑迦入师门早了程跃然数年,竟被程跃然一掌推开,这其中的关窍,不言自明。
李佑迦的嘴角徐徐滑下一道血线,白衣俊颜衬得那丝鲜红十分刺目。「走吧,我拦不住你们。」李佑迦的语气里带出浓浓的失落,再也不看程跃然和夏依馨,迳自走到竺连城墓前跪倒,似乎在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深深自责。
程跃然举步下山,一道细弱的白影刷然掠来,拦住他的去路,他几乎有点不敢看她的脸,不敢看她的眼睛。
悠悠没有哭,当夏依馨拉住程跃然的袖子,依偎在他身边,他说出「谁敢留她」,她的眼泪好像突然就全都干了。
他要走了,但是她不甘心!
「程跃然……」她喊出他的名字时鼻子一酸,没有眼泪还是哽咽了一下,「如果……」她是这么这么的深爱他,他是不是真的杀了师祖,盗取了师门的宝物,她现在都不去想,她不能让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爱,让她卑微的如此不堪。「如果你不带着夏依馨……我就跟你走。」她说出这句话,踏碎了所有自尊和道义。
李云瞬的眼倏然湿润,她知道,悠悠对程跃然的爱,大过她世界中的任何一样。李云瞬为这个痴心的小姑娘心痛,她这番挚爱……可游人懂得珍惜?!
程跃然沉默良久,口气生硬,无起无伏的说:「我不能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