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连城沉默了一会儿,终於叹了口气,「依馨,女孩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你去吧。」
夏依馨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颓唐无力,人也软软瘫坐在地,泪如雨下,轻声抽噎,却再不说一句哀求的话。这样一个娇弱美貌的少女如此无声悲哭,厅里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侧开脸,不忍看她。悠悠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趁丈夫不在家,谋害妾室的恶妻。
李云瞬轻咳了一声,叫了两个丫鬟扶夏依馨出去,顺便帮她收拾行装,夏依馨简直是被那两个面带同情的丫鬟架着拖出去的。悠悠终於长舒一口气,烤得她焦灼不安的良心之火终於没那么猛烈了,她拍了拍胸口,顺过气,暗暗下决心将来
要多派人去养家看夏依馨,多送金银珠宝,给足她面子,对她好一些。
李云瞬瞟了如一眼,怪声怪气地笑着说:「哎呀,终於拔了肉中刻,希望……」
故意坏坏她拉长了声调,「以后别有这样的刺了。」
悠悠被她笑得一肚子火,翻了她一眼,恨恨地说:「讨厌!」
李云瞬不理她,望着门外连绵如烟的雨丝自言自语:「夏依馨这位姑娘是请神
容易送神难……」夏依馨所其备的忍耐和韧劲,就连她都自愧不如,更何况她和程跃然之间不应由她妄加揣侧的内情,仅凭她和悠悠……哪怕是师父表了态,也未必就能了结。
细雨不休不歇地下了两天,阴沉的天气让所有人的心情也都更加窒闷。
悠悠在花厅里直转,坐都坐不下来了,每隔一会儿就问门外廊下的丫鬟:「走了没有?走了没有?」
开始丫鬟里还撑伞地去问院外的童子,差他往来打探,渐渐地都懈怠了,每次悠悠嚷嚷着问,她们总是有气无力地回答:「没走,还站在山下大门口。」
悠悠於是就更着急了一点儿,竺连城微有叹息,毕竟夏依馨尽心竭力伺候他一场,生出些感情,当着悠悠也不便表露,只是暗暗派了几个丫鬟轮流为她撑伞送水送饭。
李云瞬早就料到,有些好笑地瞧着如热锅上蚂蚁般的悠悠,并不劝她。明摆着,程跃然不说个狠话,斩断了夏依馨的痴念,按夏依馨那牛皮糖的脾气,定然是软硬不吃,挥之不去的。
挨到第三天,整个竹海的下人都觉得夏依馨实在可怜,平素极受宠爱的悠悠少主也感到背后的脊骨阵阵发凉,终於有人快步报进来,单薄的夏依馨晕过去病倒了。竺连城於心不忍,还是命人抬了回来,着人小心伺候养病。
悠悠明白,夏依馨这一病……嫁人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再逼她,她又会故技重施。
「冤鬼!简直就是冤鬼!缠上了就不放!」悠悠气得趴在床上哭,李云瞬站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或许夏姑娘的坚持并非那么简单。
「好了悠悠,别哭了。」她坐在床边,,摸了摸悠悠的长发,「等跃然回来,一切自会有分晓。」
「他!」悠悠哭的小脸花了几道泪衣,咚地捶了一下床,「我最恨就是他!没事招惹这样的冤鬼做什么!」
李云瞬爱怜地拂着她的长发,这个可爱的女孩,她眼中的世界永远是那么简单的,作为竹海的门人却保持了纯挚之心,她实在很幸运,幸运的连她都有些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