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市集汇聚了长江漕运南来北往的货物,大到马匹家俱,小到特产小吃无所不有。悠悠逛得喜笑颜开,买的酣畅淋漓,小商贩们久在码头做生意,还负责送货上船,转眼就往那大船上送了几推车。程跃然也难得好脾气,跟着她一言不发。悠悠买的差不多,这才心情愉快地回头拉程跃然的手,猛然发现他已无手可拉——冷酷的程少主两手挂满她买的小件物品和食物,因为这样的东西老板是不负责送货的。棉花百无聊赖地蹲在他的肩头,用前爪挠耳朵,有些不耐烦。
「相……相公……」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程少主,他听见这称呼浑身一抖,险些把棉花震得跌下肩来。她突然想哭,贤妻难为啊!内疚自责地赶来要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却发现他几乎每根手指都勾着杂物,动一样都很可能全都从手中散落下来。她扁着嘴,很抱歉地安慰他:「相公,没关系的,天都黑了,大概没人能认出你是程少主的。」
船泊在江边,入了夜岸上还是很嘈杂,悠悠开了一扇窗,半跪在窗下的椅子上扒着窗棂向外看,二层的高度把整个码头的风景尽揽眼底。春末的夜风吹拂在身上格外舒服,刚刚洗过的头发被风吹干,清爽的感觉让她默默叹息。
程跃然推来舱门走了进来,她笑盈盈地回头招呼他:「程跃然,快来看,好漂亮。」
他在暗影里笑了笑,走到宽大的椅子边,娇小的她只占去很小的部分,他还可以从容坐下。搂了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出去,天上的星光和水中船上的灯笼交相辉映,恍惚间分不清天上人间。风把她披散的长发吹拂在他脸上,痒痒的,他忍不住去握住她的头发借着星光灯影细看,长长的,柔滑丝顺,修剪精心,完全看不出当年的缺损。
他轻柔的触摸让她的心一颤,扭过身来幽幽看他,他俊美的容颜靠近细看更加迷人,尤其配上酷酷的表情——漂亮的想让人靠近却又不敢,似挑衅又满是蛊惑,这大概就是他的魅力所在。「程跃然……」
他挑起嘴角,「我怎么又成『程跃然』了?」
他不提她险些忘了,挺直腰,高度勉强和他面对面,「以后有外人的时候,我叫你『相公』,装得对你又敬又怕,对你百般殷勤。」
他皱眉,「为什么?」
「这样显得你很威风。」她洋洋得意,她相公威风了,她就威风了。
他瞪着他,她把他的无奈看成感动,「我要争取成为贤妻!」她志得意满地宣告,「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他的嘴唇动了动,她觉得他应该会说谢谢,毕竟她牺牲很大的,结果他不屑一顾地说:「无聊。」
她很受伤,腰一塌,整个人在他怀里矮下去。看她沮丧的样子,他倒高兴起来,抱着她站起身,她听见他胸腔里传来的闷笑。
「你都还没成为我的妻子。」
她表情一凛,用力地挣脱他的胳膊,像只小猫一样跳下地,带了几分可爱的幽怨盯着他瞧,他自己对张世春说的,现在怎么又不承认了?是因为还没举行过仪式,没拜过天地吗?「你跟我来!」她气呼呼地抓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