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灌药
冯氏和李小桩二人乘坐马车出了城,冯氏死死抱着那一包巨额钱财,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李小桩却还觉得有些可惜,砸吧着嘴道:「那么好的一个小娘子,就这么没了。」
冯氏骂道:「你这没出息的!有了这些,你想要怎样的婆娘都能找着,一个不够就两个,别再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李小桩讷讷不敢说话,冯氏又叮嘱道:「小桩,这小柱今后怕是会来找咱们,咱们也不回村里去了,你给我记住,甭管谁问起,都不能说咱们是李小柱的亲戚!一丁点儿都不许提,晓得不?」
李小桩没什么力气地哦了一声,被冯氏恶狠狠地拧了一把:「听到没有?」
李小桩嗷呜一声叫,忙应道:「听到了听到了,娘,你快松手!」
马车随着李小桩的喊叫停了下来,冯氏以为车夫是误会了他们有事要说才停下,连忙朝外面喊:「我们没事,车把式你快继续驾车吧!」
如今离开京城也就一点点路,她依然提心吊胆的,不敢多停留。
「车上的人给老子下来!」外头传来却不是车夫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嚣张跋扈的陌生声音,听得冯氏和李小桩蓦地一抖。
「糟了,该不是遇到劫道的了吧!」冯氏慌得六神无主,若是来京城之时,他们母子二人身上就几个铜钱,自然不怕什么劫道的了,可如今他们身上带着那么多财物,怎么舍得被那些劫道的抢去啊!
「娘,怎么办啊?」李小桩惊恐地看向冯氏,甚至因为害怕,手不停地哆嗦。
冯氏毕竟有些生活经验,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些碎银拿帕子包了,塞到怀里,再一脚踹在李小桩身上:「快下去,这包东西,可不能告诉他们!听到没有?」
外面又响起那男声,只不过语气不耐烦多了,李小桩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而冯氏也随之一起下了车。
外头有七八个蒙面的男人,车夫缩在一旁,一句话不敢多说。
「你们可真难请啊,我还当你们要我说第三遍呢!」为首男人道,「乖乖的,把银子都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否则,呵呵……」
「大爷,我跟我儿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家啊,真的没什么银子,求大爷放过我母子二人吧!」冯氏膝盖一软,忙跪下恳求道。
那为首的男子仔细打量着二人,冷笑道:「你们这不是穿得挺好的么!还穷苦人家,骗鬼呢!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即交出银子来,否则有你们受的!」
「不是不是啊大爷,这身衣裳是我们母子偷来的,我们真没有钱啊!」冯氏慌忙道。
他们这几日在小六的带领着吃喝玩乐,自然把破衣烂衫都给换了,如今他们穿的,还真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冯氏也想不到别的借口,只能说这些衣裳是偷的了。
而李小桩只是缩在一旁慌得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
「好啊,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为首男子一声令下,他的同伴们一拥而上,一个个如同秃鹫似的分别冲向二人。
几个男人围着李小桩拳打脚踢,而另外的人都过来摁住冯氏,搜了她的身,找出了那抱着几两碎银的帕子。
「真的就这么点?晦气!」为首男子啐了一口,对另一边正在揍人的同伴道,「给老子狠狠地打,真是气死老子了,白抢了这一趟!」
「大爷,饶了我儿子吧,他真的经不起打啊!大爷!」冯氏苦苦哀求着,只是为首的男人却不为所动。
好一会儿,直到李小桩被打得鼻青脸肿,为首的男子才终於叫停,招呼了同伴,咋咋呼呼地隐入山林之中。
冯氏慌忙去查看自己儿子的伤势,见他还能站起来,便稍稍松了口气。
她低声嘲笑道:「儿子啊,你这顿打不白受,他们一个个看着聪明,其实蠢得跟猪一样,连马车里面都没去搜,咱们的银子都还在呢!」
李小桩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眼睛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闻言咧嘴笑了起来,又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可怜。
车夫在不远处问道:「唉,我做做好人,送你们回京城吧。」
「那怎么行!」冯氏立即道,「我们的银子都还在呢,你别怕我们不给你车费啊!」
见车夫还是将信将疑,冯氏立即道:「我们先给你定金!」
等冯氏真的给出了她所说的定金,车夫这才答应继续送他们离开京城,走前车夫叹道:「真奇怪,这条道我来回走了快十年了,还从没有被人劫过道,这些人谁啊,胆子真大,天子脚下也敢胡来!」
然而冯氏和李小桩却没有在意他的话,他们躲在车厢里抱着差点就丢失了的一大包财产,心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隐入山林中的那批人,跟一个男人接头后便忍不住问道:「黄公子,那人是谁啊?你怎么还非要我们装劫道的揍他一顿?」
黄仁厚给这群人一人分了锭银子,笑道:「他啊,居然敢肖想他连看一眼都不配的女子,我这是教训教训他,免得他将来一步错,便万劫不复啊!」
「哈哈,黄公子说得好。那小崽子也不想想看自己长什么狗样,居然敢跟黄公子抢女人!」为首的男人哈哈笑着收下了银子,心情格外地好,有了这些,这几日的酒钱就有着落了!
黄仁厚并没有纠正他们,免得他们猜出了什么。居然敢打他干娘的主意,要他说,直接套了麻袋沉湖最是干净利落,可既然干爹说只能打一顿还不能伤太重,他自然得照办,还得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的。
陈慧回到李府时,李有得正在等她,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兴奋地去了主屋,张开双臂要投入他的怀抱,结果被李有得咳嗽了一声伸手阻止,让她坐一旁的凳子上去。
陈慧不怎么高兴地在他对面坐了,便听他问道:「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陈慧昨日跟李有得商量对策时说的计划,听起来十分简略,特别是她自己的部分,只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她会吓吓那对母子,骗他们匆忙跑路。倒是李有得的台词里,「齐齐整整」那话是她刻意强调让李有得必须说的。
此刻,那对母子离开京城,再加上李有得也早一步安排了人去城外堵着二人,让人狠狠打李小桩一顿,这会儿自然心情不错,也就有些好奇陈慧的说辞。
陈慧虽然大致跟李有得说过吓退那二人的思路,但自己需要说的话,却没有详细说过。李有得昨晚知道陈慧将要怎样编排自己,当时就不怎么乐意了,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这才任由她胡来。
「事情都办成了,那些小事便不用追究了吧。」陈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正要喝,被李有得按住。
「这茶都冷了,喝下去凉不死你。」他示意阿大沏新茶过来,又盯着陈慧,啧了声道,「不肯说啊,怕真不是什么好话。」
「本来就不是好话嘛。」陈慧笑眯眯地应下,「公公,昨日您不都同意了嘛,事后再翻旧账就没意思了……再说了,公公您一向宽宏大量,这种连冒犯都算不上的事,您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别给我戴高帽,我哪,小气得很,最容不得旁人说我一点不好。」李有得故作阴阳怪气。
「没有没有,公公您不要妄自菲薄,没有的事。」陈慧笑道,「不管公公对其他人如何,对慧娘是极好的,慧娘都记在心里呢。」
「那是最好!」李有得道,而望着那灿烂中略微带了些许并不令人厌恶的讨好的笑颜,他也说不出什么煞风景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