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一脸诚恳地说:「没有没有,公公您误会了,慧娘的话都是发自肺腑,并无虚言。公公说出来的,都是公公想告诉慧娘的,慧娘很感激公公对慧娘的信任……」
李有得眼里漾着笑,问她:「那你可想知道宫里那些娘娘的事?」
陈慧对不危险的八卦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这儿太无聊了,总要自己找事情做,闻言她立即道:「想!」她顿了顿,加上一句,「想知道听了也不会掉脑袋的事。」
「胆小!」李有得嗤笑道,「既如此,你还是一样也不要听了吧!」
陈慧的兴趣已经被李有得勾了起来,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一个应该还算安全的话题:「那……德妃娘娘用胸衣勾引皇上那事的后续呢?皇上有没有厌烦?」
李有得面色一沉,拍桌子斥道:「才说你胆小,转眼便编排起皇上的事了!」
「……公公您欺负人!」陈慧一脸委屈地说,「宫里的事明明是您先提起的,我顺着您的话多问了两句,怎么就变成我的不是了?哼,我不听行了吧?」
她拿起桌上的书,转头就跑。李有得都提起娘娘什么的转移话题了,想必今天再问不出什么了,她走也没事。
李有得怔怔看着陈慧离开后空荡荡的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站起来喊道:「陈慧娘,你给我回来!」
陈慧没回来,而守在外头的阿二去找陈慧吃了个闭门羹后回来说:「公公,陈姑娘说不回来。」
「反了!真是反了!」李有得又气得拍了下桌子,忽然感觉不太对,低头看去,只见桌子上还剩三本书,而他先前拍桌子时放下的《金簪记》却失踪了。
「这个陈慧娘!」李有得反应过来,匆匆走出去。
陈慧住的房间房门紧闭,李有得让阿大阿二上去拍门,他在外头喊道:「陈慧娘,把书交出来!」
屋子里传来陈慧的声音:「不交!我要好好学学。」
李有得怒气上涌:「这种东西,你学它做什么?!」
「……公公,您别当着旁人的面,问如此令人羞窘的问题呀。」陈慧道,「慧娘会羞死的!」
李有得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会羞死还把那书拿去做什么?
「我不跟你废话,把书交出来!」李有得怒气冲冲地说。
屋子里头的声音顿了顿,不一会儿便响起陈慧的声音:「寡妇黄氏还觉不够,言笑晏晏瞟了眼那书生,痴痴地笑:『小官人,奴家还要……你不会就这些本事吧?还不如村头那郭屠夫呢!』,书生闻言……」
「住嘴!不许念了!」
李有得先是听了两句才反应过来陈慧在念什么,随后便听到她念寡妇的话时娇媚动人彷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勾去的语调,一时愣住,心脏狂跳不已,扭头瞪着阿大阿二两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二人满脸通红地麻溜滚了,李有得恨恨地瞪着屋子门,几乎可以看到屋子里陈慧正在那儿狡黠地笑着,最终气哼哼地走了。
李有得并没有放弃,之后催陈慧交书她不交后,他就趁着人不在屋里,找人去她屋子翻,可惜陈慧藏得太好,李有得的人无功而返。而当他再问陈慧要书时,她就会随口背几段书里的话,一会儿是:「冤家,你还来做什么?不是有更美貌的小娘子了么?」,一会儿又是:「奴家日日念着官人的好,想得食不下咽,只盼望着官人怜惜……」
李有得一提那书陈慧就念对话,直到有一天只有他们二人时她念了一段话,还没念完李有得就叫停了她,之后也绝口不提此事了。
陈慧念的是:「小冤家,不要……不要停,再用力……」后面的「插」字还没念出来,就被李有得叫停了。陈慧脸皮厚还没什么,反而是李有得,被她给气跑了。
陈慧不知道自己在李有得心里成了怎样的形象,她这也算是在给他打预防针,有些事,冲早要发生的嘛……
李有得虽是监军,如今战事暂歇之后也没他什么事了。在剑北城待了几日后,陈慧不想关在屋子里生虫,便换了女装跟李有得一道出来逛街。
李有得过去并没有来过剑北,不过或许是之前在这座城市被吓到落荒而逃,他对剑北的兴致不大,不过就是待着无聊,才会陪陈慧一起出来走走。
二人也没让太多人陪着,除了自己的人,就多了一个顾天河,他先来了这儿,对此还算熟悉,便当了向导加保镖。
剑北民风剽悍,如今战事暂歇,人们已经上了街,有不知情的人若直接掉到街上,根本看不出一场攻城战数日前才结束。
陈慧对什么都有点兴趣,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李有得便跟老妈子似的,一直跟在她后头,时不时说两句:「走慢点,别摔了!」「这东西京城有的是,如此粗制滥造,买它做什么!」「胭脂是你们女子用的,我要来做什么?」「什么买两样少五文钱,我就缺这几文钱?」「……」
在走过半条街之后,如今才二十七岁正值壮年的李有得,头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陈慧逛了半条街,感觉憋了几日的气都散了,拿了一支一看就不值钱的发簪,转头看向李有得,在自己发髻上比了比,笑盈盈地问道:「公公,好看吗?」
她的笑还没完全绽开便蓦地凝住,失声叫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