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慧娘的胆气,也不过如此。
李有得不屑地想。枉费他还当她天不怕地不怕呢,就那么点小阵仗便吓着了她,真是没用!
李有得越想越生气,那陈慧娘敢自尽,敢偷溜进菊院,敢跟他讨价还价多嘴多舌,敢摸他虎须还一副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结果呢,不就是让她看了打个下人,她就吓成了这般模样?
他有一种威严被冒犯的愤怒,突然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的时候,身边伺候的阿大被吓了个哆嗦。
只见李有得铁青着脸,像是有人突然招惹了他似的,他冷呵呵地说:「阿大,明日起,让陈慧娘洗衣裳去。」他想了想,觉得毕竟她名义上是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甚至下人洗衣裳肯定不行,因此补充道,「我那些许久没穿的旧衣裳,都拿去给她。让人盯着,她若是一天不洗,或者洗坏了一件,就一天不许吃饭!」
阿大低着头,半点异议都没有,连忙应是。
一大早,陈慧原本还在屋子里睡觉,就听小笤突然激动地跑进来叫她:「陈姑娘,菊院那边来人了!」
时隔十来天突然把人想了起来,按照小笤的看法,就是陈慧的安分取悦了老爷,这回是有好处来了。
陈慧迷茫地睁开双眼,发现因自己睡相不太好被子已经被她踢下床了一半,她又拖了回来,吐字含糊地对小笤说:「去跟来人说,我还睡着,有事跟你说也一样……」
小笤连忙一把扯住正要倒回去的陈慧,有些激动地说:「陈姑娘,说不定是老爷原谅姑娘了!」
陈慧眯了眯眼,慢慢坐起身,对小笤说:「那你让他等等,我先穿个衣服。」
小笤急忙出去了,陈慧也掀开被子下了床。
不得不说,人类的自我保护机能实在霸道,当时的恶心和恐惧在十来天之后已经被淡忘了许多,因此陈慧心中也再次燃起了对肉的渴望。算一算,她都快二十天没吃到肉了,四舍五入那就是一年啊!这谁能忍?只是恐惧的感觉虽然淡了,但理智还在,她一时间也不敢再玩什么「吆蛾子」,免得惹恼了那死太监。
听小笤这么说,她明明觉得不可能,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如果说真的安分守己几天就能改善待遇,那她先前还真是多此一举弄巧成拙了啊!
当陈慧听清楚来传消息的阿大说了来自那死太监的命令之后,她的期待瞬间沉入深渊,怒气也一点点地冒了出来。
她对阿大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在阿大面前晃了晃,问他:「这是什么?」
阿大呆了呆,冲疑了会儿说:「手?」
陈慧眉毛一竖,理直气壮地说:「这是一双经过了二十年保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白皙嫩滑柔弱无骨的窍窍玉手!你居然让我这样一双宝贵的手去洗衣裳?我爹娘都没让我洗过!」
阿大犹疑了会儿说道:「陈姑娘,你如今似乎还未到双十年华?」
陈慧神色分毫未变,冷哼一声道:「我就说个大概数不行吗?!」她没四舍五入到一百年算是给他面子了!
阿大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冒汗:「……行行行,当然行。」他似乎体会到了公公面对陈姑娘时的那种抑制不住的恼怒从何而来。
「别打岔!」陈慧愤怒地说,「你给我评评理,不给我吃的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让我去洗衣裳?府里就缺一个洗衣裳的吗?反正我不——」她高昂的声音突然如同被掐住喉咙似的顿住,只见她忽然换上笑脸问阿大,「对了,公公让我在哪儿洗衣裳?」
阿大被陈慧的突然变脸惊了惊,好不容易才回神说道,「西长屋前的水井旁。」
陈慧顿时笑颜如花,温柔似水地说:「哎呀能替公公洗衣裳是慧娘的荣幸,慧娘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个馅饼儿砸在了头上,真是乐得太失态了呢,小哥你别见怪。」
阿大:「哦……呃?」
陈慧却不管阿大的呆傻样,能出去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有机会偷溜去厨房偷东西吃了!她不去招惹那死太监了,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