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还想说什么,徐长辉伸手捂住她的嘴,把她拖着强行塞进车里。
「你干什么,不趁着他们有矛盾挑拨他们关系,难道还真等着花锦吹枕头风,让裴宴来对付我们?」徐思对徐长辉的猪脑子绝望了。
「挑拨个屁!」徐长辉烦躁地朝徐思吼,「当年救花锦的,就是裴宴!」
「你说什么?」徐思怔住,「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就是这么运气好,认命吧。」徐长辉眼中露出几分狠意,「当初真该把她给弄死。」
徐思安静下来,她抬头看着繁花门口,相隔几步距离,对立而望的花锦与裴宴,牙齿咯咯打颤,裴宴发起疯来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
如果裴宴弄清楚了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整个徐家就完了。
「长辉,你现在马上走,去国外。」徐思面色煞白,「在裴宴与花锦分手前,不要回来。」
「什么意思?」
「以我的推断,裴宴还不知道当年救下来的受害者就是花锦,也不知道花锦口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他,如果让他知道了前因后果,你就完了。」
当年裴宴还不认识花锦,就因为看不惯他肇事逃逸,向警方检举了他。现在如果让他知道,当年那个人就是花锦,那他……
「你说你也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跟裴宴说那些陈年旧事。」徐长辉有些埋怨徐思,「你如果不说,也许事情还闹不到这个地步。」
「我哪里知道,花锦随笔里的那个他就是裴宴,而你竟然会心狠到想撞死花锦?」徐思不高兴,「你有这个精力责备我,不如想想去哪个国家避难。」
徐思恨得咬牙,可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恨自己,恨徐长辉还是恨花锦。
难道世间,真有那样的巧合与缘分?
裴宴没有理会匆忙离开的徐家堂姐弟,他走到神情恍惚地花锦面前︰「外面热,站在门口,是想体验冷热交替的感觉?」
花锦看着他不说话。
裴宴牵住她的手,把人拉进屋,掩上店门不让冷空气跑出去︰「以后遇到这种事,打电话让我来处理,就算你嘴皮子利索,但是万一徐长辉跟你动手,吃亏的还是你。」
「你怎么来了?」花锦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发哑。
「我听说徐家老头子来找你,就过来看看。」裴宴对花锦这家店,已经非常熟悉,茶叶放在哪儿,花锦的杯子在哪儿,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帮花锦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你看西游记里,孙悟空打妖怪,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老的来少的,我这不是怕你吃亏?」
花锦捧着杯子轻柔地笑开︰「有你这个金大腿在,徐家人不敢惹我。」
「这是我身为金大腿的荣幸。」裴宴见花锦笑了出来,微微松了口气,「今天谭圆不在?」
「嗯,她今天生病,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那我陪你看店,扫地拖地收钱都交给我。」
「裴宴,刚才徐思的话,你听见了吧。」花锦缩在沙发里,捧着茶杯仰头看他。
裴宴脸上的笑容僵住,他移开自己的目光︰「没有听见。」
「也许徐思说得对,以前的事,我不该……」
「我不在乎你以前喜欢过谁!」裴宴打断花锦的话,语气有些急切,「我不管你跟徐长辉有什么恩怨,不管曾经有谁在你心中占据过重要位置,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你男朋友,而你是我的女朋友。」
裴宴蹲在花锦面前,眼睑微微颤动︰「我只记得你说过,最喜欢的人是我,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不喜欢徐长辉,不喜欢徐思,我会帮你。但是……你以前的事,我不想听,也不感兴趣。」
听着向来骄傲的人,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花锦想哭又想笑,她想弯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裴宴捧住花锦握杯子的手,「未来那么长,那么远,我可以陪你走过春秋四季,陪你吃美食,陪你去所有想去的地方。你放下那个人,只爱我,好不好?」
「你是傻子吗?」花锦泣不成声,茶杯里的水溅湿了她跟裴宴的手,她把杯子一扔,反手抱住裴宴脖子,哭着拍他的肩膀,「你是猪吗,是猪吗,怎么会这么蠢?」
「爱情使人愚蠢,你说我有多爱你,才会变得这么傻?」裴宴反手把花锦拥进怀里,垂首亲了亲她的发顶,「所以你要为我的智商负责,好好陪我一辈子。」
「对不起,虽然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那个人的故事。」眼泪不受控制地往眼眶外流,嘴角却已经扬了起来,花锦想让自己笑得尽量好看一些,「他是我灰暗人生中,最暖最好的光。」
听到这句话,裴宴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紧紧环住花锦,仿佛这样就能抓住这段虚无的感情。
「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八岁。明明是我犯了错,他却凶巴巴地对我吼,犯了错还不走,是想留下来赔偿吗?我赔不起,他也知道我赔不起,所以对我没有半点为难。」
「第二次遇到他的时候,是在一个十分寒冷的夜晚,在我以为自己逃脱不了被人欺辱的命运时,他出现了。把外套扔在我的身上,陪我坐在冰冷的花坛上说︰我还以为是闹鬼了,原来是个人啊。」说到这,花锦哭着笑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他的眼楮很好看,特别特别好看,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照亮心。」
裴宴忽然忆起,花锦也曾夸过他的眼楮好看,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苦涩的笑,没想到他爱上的女人,只是拿他当另外一个男人的替代品。
「第三次遇到他,是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像英雄般降临,帮我赶走了恶龙,为我撑起了一把抵挡风雨的伞。」花锦离开裴宴的怀抱,与裴宴的双眼对上,「可是那时候的我,既狼狈又无能,甚至连伸手摸一下他的勇气都没有。他那么的好,那么的耀眼,如此平凡的我,有什么资格靠近他?」
伸出双手,轻轻摸着他的脸颊,花锦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厉害︰「学会刺绣后,我为他绣了一条领带,领带里面,全是我对他的祝福。但是我知道,那是一条永远都不可能送出的领带。」
「就像我跟他一样,身在不同的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我偷偷给他绣了领带,绣了福袋,绣了手帕。每年他的生日,我都为他绣了一份礼物,然后向锦鲤许愿,希望他安平一生,有良人相伴,无忧无虑。」花锦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丑,可是却又那么的开心。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东西,除了那颗希望他安好的心,便一无所有。」花锦笑了笑,「不过老天是怜悯我的,它让我用前面二十年的不幸,让我再次遇见了他。」
「尽管他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欠了他多少,也不知道……」花锦靠近裴宴,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这个吻,带着淡淡的咸,那是眼泪的味道。
「他不知道,其实我有多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