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仟夕瑶和端静太后正在说话,有宫女进来说童才人过来问安来了,端静太后为人和善,所以在后宫里人缘很好,这会儿有别人来问安也是情有可原。
端静太后就让人把童才人叫了进来。
童才人穿着一件葱绿色缠枝花的妆花褙子,挽着坠马鬓,只插了一只南珠的簪子,日光下泛着盈盈光泽,很是素净的打扮,倒是把她衬托着清新怡人。
仟夕瑶不大愿意和这些后妃虚与委蛇,不过坐了一会儿就准备找了借口走,结果她刚站起来童才人也站了起来,说道,「娘娘是不是也要回去?正好我那里给二位皇子做了几件衣裳,送给娘娘。」一副要跟随的样子。
仟夕瑶正要拒绝就听到端经太后笑着说道,「是我上次叫你的针法?你也是有心的。」说完就对着仟夕瑶说道,「你就拿了看看,要是不喜欢就让她重新做。」很是高兴的样子。
仟夕瑶不好驳了端静太后的面子,无奈只好和童才人一起出门。
童才人也是乖觉自觉地站在仟夕瑶半步远的距离以此来显示自己卑微的身份,毕竟一个才人在主妃面前不过是比一个宫女强上那么一点而已。
等着到了灵溪宫正是午觉的时候,仟夕瑶让香儿送大皇子去睡觉,自己则哄着二皇子。
直到把事情都安排完了,仟夕瑶准备自己也睡一觉的时候……发现,童才人竟然还坐在厅堂一角,她还以为自己不去理她,她就会自己走掉,结果真是小看了童才人的脸皮。
到了这会儿仟夕瑶很是无奈,直接开口问道,「你这般来找我,必然是有事,直说无妨。」
童才人看着仟夕瑶的目光闪烁,最后却是扑通跪了下来,说道,「娘娘,奴婢愿意为娘娘效力。」
仟夕瑶看着跪在下面童才人,竟然有种说不来的恍然感觉,曾经也有个女子这样的向她表示亲近,可是如今人呢?
童才人见仟夕瑶半天都没有说话,而是目光迷离,心下紧张,说道,「娘娘,我知道齐昭仪的事情让娘娘很是伤心,可是奴婢和齐昭仪不同。」
「你觉得你和齐昭仪有什么不同?」
「齐昭仪家中地位稳固,父亲乃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哥哥又在兵部任职,自然是想要更多的荣耀,可是奴婢的父亲不过一介县令,唯一的哥哥考了十年的科举连秀才都没有考上,奴婢就想要是要兴风作雨,也得有那后台才是。」童才人认真的分析道,「况且娘娘这会儿已经是二位皇子的母亲,自然身份贵重,我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容貌不及娘娘,娘娘何须顾虑?」
童才人这意思其实很简单,她觉得齐昭仪可以那样兴风作良,给仟夕瑶下毒,心有不甘,不过是因为自己出身好,但是她不一样,她不过就是身份普通,容貌寻常的女子,对仟夕瑶来说像是一只蚂蚁,想捏死就捏死,所以她不用顾虑太多。
结果说了半天仟夕瑶也没有说话,童才人心里发急,要知道接近仟夕瑶很是不容易,再说机会就这么一次,下次哪里还能等到?
终於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娘娘,你要是愿意,奴婢愿意喝避子汤,一辈子伺候娘娘。」这里所谓的避子汤当然不是一次性的,是指终身的不孕,童才人也算是下了狠心了,「娘娘,奴婢也是伺候过陛下的人了,要是真有那想法何必等到现在?」
仟夕瑶心神一震,脸色铁青了起来,说道,「喝不喝避子汤是陛下的决断,我又怎么能替你做主,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乏了。」
童才人心里咯噔一下的,她知道完了,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等着童才人退了下去,仟夕瑶把香儿叫了过来问道,「刚才童才人说曾经伺候过陛下,那是在什么时候?」
「没有,没有!」香儿赶忙摇头,最近娘娘和陛下正在怄气,谁都不肯低头,她心里都急死了,怎么会火上浇油。
「香儿你跟我许久了,难道你也要对我说谎?」
香儿见仟夕瑶这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酸,说道,「娘娘,奴婢不是怕娘娘生气,其实陛下贵为天子,临幸其他女子不是挺平常的,只要陛下心里有娘娘就好了。」香儿努力的开解仟夕瑶,在她看来,皇帝宠幸过别人自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是这话不能对仟夕瑶说,有些事儿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也要忍着不是?
「是啊,不是挺平常的。」仟夕瑶喃喃自语着,静坐了半天,突然间就倏然泪下,吓的香儿跳了起来,想拿了帕子给仟夕瑶差眼泪又觉得应该先劝慰一番,很是慌乱,「娘娘,你可别哭了,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曾经临幸过童才人吗?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香儿努力的安慰道。
「你说陛下临幸童才人的时候,我在哪里?」仟夕瑶目露凄然问道。
「当然还在孤岛上被……」香儿说道这里突然沉默了,自家主子当时被掠走的时候她整日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只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去救仟夕瑶,可是皇帝不说着急就算了,这时候还有心情宠幸新人。
香儿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可是她知道不能让娘娘这样难过,只是很多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好一会儿,香儿才组织了语言说道,「是,陛下是宠幸了童才人,不过能被陛下这般全力施救也就是娘娘了,可见陛下心里还是有娘娘的。」香儿说完就看着仟夕瑶,一副也要她相信的样子,她越说越觉得对,「后来陛下不是都没有看过童才人了吗?要不是她今天过来,谁还能记得有这样一个人。」
仟夕瑶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抆了眼角的泪,说道,「也许陛下是知道我当时有了身孕了呢?」
「这不可能吧?」香儿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又被仟夕瑶打击到了。
仟夕瑶见香儿震惊的样子,哭笑说道,「你想不知道知道我这几日为什么难过?因为齐昭仪太可怜了!我太无用了!」最后几句话几乎是低声呐喊出来的。
香儿心脏咚咚的跳,凑到了仟夕瑶的跟前,不自觉地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说道,「娘娘,你是不是神智糊涂了?」随即轻轻的拍了拍仟夕瑶的后背,安慰道,「娘娘,你别着急,没有事情跨不过去,要不……奴婢就把夫人叫进宫里来陪娘娘。」
「我一直都很清醒,就是太清醒了,有时候想着……,为什么这么清醒,不然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仟夕瑶觉得香儿手掌拍在像是母亲的安慰,让她越发的难过了起来,说道,「你还记得我去监牢看她吗?她说的什么嫉恨我,不过都是谎言,是陛下让她这么说的。」
「不可能!」香儿顿住了身子,「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仟夕瑶难过的哭,像是被雨水冲刷的花朵,说道,「因为她怕我知道毒酒是陛下示意的,怕我知道后和陛下生分了,她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拖累我。」仟夕瑶说道这里忍不住哽咽的哭了起来。
「毒酒怎么会是陛下示意的?」香儿震惊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屋内的气氛显得压抑而沉闷,仟夕瑶趴在枕头上闷声的哭了起来,那天在监牢里她刚开始听到齐昭仪的话刚开始自然是生气的,可是后来就明白了,齐昭仪是在撒谎,她那些话不过都是为了让自己继续过着现如今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
「娘娘,你怎么能就确信是齐昭仪在撒谎呢?」
「因为我了解她。」了解到她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能分辨出心中真正的想法,比如她曾经说过自己小时候因为撒谎被母亲关在祠堂里罚跪,她只觉得自己说的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母亲会发现,后来才知道自己每次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捏裤脚,虽然说后来改掉了,可是紧张的时候还是会这样。
仟夕瑶想起邓启全那句话,「娘娘要问你一些当时的事情,不要磨磨蹭蹭的,娘娘问什么,你就赶紧说!」
现在想想,这句话根本就是警告。
她就说为什么皇帝这么轻易的同意让她去探监,正是因为知道她去了之后只会越发厌恨齐昭仪所以才会同意她出门,根本就是和邓启全串通好的!
仟夕瑶并不是生活在童话里的公主,她也没有想过和一国之君有着举案齐眉的美满爱情,只是当她一切的美好就像是梦境一样一点点的碎在眼前的时候,她觉得心里实在难受。
如果一开始皇帝并没有这么宠她,爱她,她或许就做个后宫无数的嫔妃之一,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悲不躁,好好养育孩子,她也自信能活的很好,可是现在……,就如同在看那个楚门的世界,你以为你控制着生活,但其实这一切都是骗局呢?
南巡时候全力施救不过是因为皇帝早就看出他有了身孕,或者说……怀疑她有了,不然她实在想像不出来,这种时候怎么会还心情宠幸别的女人?当然,她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总是喜欢女人围绕自己,可是那是别人,皇帝给她的感觉就是他并不是一个对女色多么上心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子被掠的时候还在和另外的女子亲亲我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仟夕瑶根本就没有她想像当中的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