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妃见太后发怒,习惯性的哆嗦着身子向后退了退,说道,「太后娘娘,我知道你心里觉得陛下忤逆你了,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燕王世子了,他是大祁最尊贵的皇帝,你也要让着他一些才是……啊!」
孙太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的茶水滚了一脸,那水珠子滴滴答答的从发梢流了下来,脸上还沾着茶叶末子,她却是不敢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道,「太后娘娘息怒,是我罪该万死。」
「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太后碰地一声放下茶杯,厉声喊道。
孙太妃吓的顿时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说道,「娘娘,你别赶我,我可以为娘娘做牛做马,娘娘!」
不过一会儿就有太监过来把她拖了下去,孙太妃眼泪婆沙,抬头看着太后,却见她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那种,冷漠而轻蔑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她不过是一个脏东西一样的。
孙太妃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心里的某个东西轰然倒塌。
原来,自己十几年来的真心相待,在她眼里却是什么也不是,就是养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不是这样说不要就不要的吧?
眼泪越发凶猛的糊住了脸,孙太妃脑子突然间清醒了起来,想起皇帝曾经痛苦的问她,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上朕?
为什么呢?
因为她是已婚妇人,好女不侍二夫,她不能再对别人有情意,因为她曾经丢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不能像别人那样过的自在。
眼泪扑簌簌的留了出来,孙太妃被人丢在门口,那平日里对着笑吟吟的太监,这会儿却是变了脸,一副很是嫌弃的表情,顺手带走了她手上的珊瑚戒子不说,还朝着她边上吐了口水,说道,「真是老东西,没有太后娘娘赏你一口饭吃,你又是什么东西?」
「别说了,她以前不是对你最好。」另一个宫女看不过去说道。
「好什么?当初见我打碎了太后娘娘的茶杯,说是要给我说情,结果转眼太后问起就在一旁吓的话都说不利索,这种人,就是贱命,据说当初先帝还挺宠爱她的?结果自己不愿意侍寝,爬到了太后身边当一条狗。」
「行了,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埋怨别人干什么。」
门被关上,声音被阻隔在后面,孙太妃踉跄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宫女婉真见到孙太妃这般模样吓了一跳,摘下她发鬓上的茶叶,说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孙太妃摇了摇头,说道,「你还记得我有个楠木的匣子放哪里了?」说完抬头看着婉真,夜光下,孙太妃哭过的一双眼眸晶莹的如同最美的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婉真愣住,忍不住想着,她可真漂亮,怪不得听说先帝很是宠爱过她一阵。
「你忘记了?」
「没有,是在衣柜的下面。」婉真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孙太妃往屋里走,说道,「主子,你得换一身衣服,都湿了,要是染了病可怎么好?」
孙太妃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直勾勾的看着说道,「帮我把匣子找出来。」
婉真没法,只好小步去了衣柜旁边,从最下面的抽屉里拿了半壁长的楠木盒子来,孙太妃对着婉真说道,「你先出去吧。」
「主子,你得换衣服。」
「出去!」孙太妃从来没有这么强硬过,婉真无法,只好低头走了出去。
孙太妃摩挲着匣子上的花纹,记忆似乎跳跃到了从前,先帝崩驾之前没有见太后,也没有第一个见太子,而是见了她。
他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睛里已经没有神采,却是笑着说道,「朕要死了。」
孙太妃当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先帝却是没有说话,颤抖的从床底下摸了这个匣子,说道,「朕送给你的礼物,小心收好,实在太过艰难就打开来看看。」
孙太妃接过,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朵上好的羊脂玉雕的玉兰花,她闺名孙玉兰,先帝还曾经笑过说,就是玉兰花开也比不上你的颜色,她当时只觉得又羞又躁,却是没有想过,先帝竟然还会记得这话。
先帝似乎很是疲惫,说道,「以前你就一直都哭哭的,朕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爱哭,今天,朕要死了,你就不能露个笑脸给我朕?」
孙太妃却是哭的更大声了,心里痛的无以复加,喊道,「陛下,你不要死。」
先帝又笑了,只不过是一声苦笑,「你还是这样的天真,朕到底该高兴还是难过,算了,不过都是浮云……,你退下去吧。」
那是孙太妃最后一次见到皇帝。
太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着孙太妃手中的楠木匣子,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过那匣子,还让一旁太监的打开来看,直到看到里面是一朵羊脂玉的玉兰花,忍不住露出讥讽的笑意,说道,「陛下可真是旧情难忘啊。」
孙太妃当时只记得自己吓的够呛,连哭都忘记了,却是没有想过,先帝为什么会给她这样个匣子。
他说你过不下去就打开了看看。
是不是先帝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孙太妃紧张的呼吸着,心脏砰砰的跳,颤抖的打开了活板。
孙太妃颤抖的拿出玉兰花,又打开了里面的绒布垫子,什么都没有……,她像是被抽掉了力气一样躺在炕上,只是很快她又想起先帝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她又细细的摸着那绒布,然后是那匣子,结果在匣子底部看到了个活板。
这里面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