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到延禧宫的时候,惠嫔亲自迎了出来,分外亲热的招呼她一同坐在炕上,二妮好奇的打量四周的摆设,比干清宫她姐那里简陋太多,四周有些空旷,对面的架子上稀疏摆了几个瓷瓶,不知是不是有些暗的缘故,瞧着乌突突的,帐子都有些旧了,整个延禧宫都冷冷清清的,毫无生气,可见这惠嫔不得宠。
二妮不免有些后悔起来,一个不得宠的妃子,自己来找她做什么,神色便有些漫不尽心,惠嫔如何瞧不出来,却只做不知,拉着她的手问了她许多梨花村的事儿,问的二妮有些烦了,才道:“现如今贵妃娘娘尊荣无双,想必你们一家也要挪到京城来吧,贵妃娘娘可说了,万岁爷赏了哪处宅子?”
惠嫔不提还好,一提这些,乔二妮更气不打一处来:“贵妃娘娘只顾自己享福,哪管我们死活,倒跟不是我爹娘生养的一样。”
惠嫔听了道:“这话我可不信,谁不顾着娘家,我是真没贵妃娘娘那样的福分,若我有贵妃娘娘的福分,头一个便要顾袒家里的妹子,这宫里一个人有什么趣儿,姐俩个做个伴儿有商有量的才好呢。”
说着瞧了她一眼又道:“唉,瞧我,说着说着就糊涂了,这样的事儿哪用我操心,不定贵妃娘娘早就想到了,说不得过些日子,咱们就成姐妹了呢。”
她越说,二妮越气,哼一声道:“惠嫔娘娘快别臊我了,我哪有这样的造化,本来我也跟惠嫔娘娘想的一样,瞧着姐姐在宫里寂寞,便我来了,也不能住多少日子,不若想个长久之计,却贵妃娘娘一听就恼了,生怕我得了她的宠,与我道姐妹共事一夫断断不能,三日后让我回家呢。”
春桃听了,心里真瞧不上这乔二妮,好歹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自己上赶着要伺候姐夫的,真亏她说得出口,不过她若不这般蠢,自己又怎会把念头动到她身上。
其实春桃心里清楚,即便没有乔大妮,皇上也不会喜欢自己,但没有乔大妮好歹有些指望,之前至少皇上还会来延禧宫走走,即便还是为了乔大妮,也比现在强,如今的日子,她总觉着过的慢,偌大的延禧宫,从早到晚都是冰冷冷的,有时候,她觉得这里是坟墓,她还没死却已埋在了里头。
她现在甚至开始向往刚进宫的日子,即使走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坏了规矩要受罚,却比如今好,至少那时候有想头,那时的想头是存些钱,等二十五放出宫去,寻个老实汉子嫁了,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后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春桃有些悔的,但再悔已经到了这个境况,回不去了,便要求生,难道就这么一天天等着老,等着死吗,而乔大妮又凭什么过的这般好。
前头跟慕容兰舟那样,如今有什么资格得到皇上如此专宠,甚至不久的将来,还要母仪天下,一想到这个春桃就恨,这种恨意啃噬的她夜夜无法安眠。
想到此,春桃故意叹口气道:“贵妃娘娘真真糊涂了,姐妹在一起有个照看多好,这世上最无常的便是圣宠,过两年就要选秀女了,有道是花无百日红,谁能料到两年后是怎样的光景呢,更何况,贵妃娘娘还有前头那档子错处,如今万岁爷正在情热之时,不计较也是有的,过后可难说了。”
说完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道:“哎呦,瞧我这张嘴,怎么忘了这些事是不能说的。”
她越这般二妮越好奇,更非要知道不可:“什么错处,为什么不能说?”
惠嫔忙低声道:“皇上下了严旨,不让说娘娘以前的事儿,谁说了要杀头抄家灭族的,你就当没听着吧,知道了与你也没好处。”
二妮一见她不肯说,恼上来,蹭一下站起来道:“不说拉倒,想必拿我当外人了,我这就回去吧,省得讨人嫌。”
惠嫔忙一把拉住她道:“瞧瞧这小性子,真恼了不成,我也是为了你好,既你非要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说着把前头晓晓怎么跟了慕容兰舟,后来又怎么回了宫与二妮说了。
乔二妮是知道她姐忘了前事的,进宫之前李总管跟她们说了,说遇了刺客,她姐替皇上挡了一剑,昏了三日,醒过来就不记得前头的事儿了。
本来乔二妮真不大信的,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不记的事儿了,可一见面,见她姐连娘都认不得,便信了,心里却也存着疑惑,如今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怪不得家乡的事儿一丝都不记得了呢。
却又想,便她姐前头跟了别人,皇上仍对她姐这般,心里不免更生出嫉恨来,惠嫔度她神色道:“这些事你知道便罢了,千万莫跟旁人说,若给人知道可是祸事。”
二妮从延禧宫出来,一路都在想她姐这般无情无义,只顾她自己,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不理会,哪还有什么姐妹之情,便自己走了,也不能让她好过,惠嫔说这些事儿皇上就为了瞒着她,那自己就偏要告诉她,看她还能安生的了吗。
存了这个心,转过天一早便来给晓晓请安,晓晓挺烦这个妹妹的,本来自己就不是她亲姐姐,又加上这个妹子的性子不讨喜,一心惦记着小白,小姨子非要上赶着跟姐夫,哪个姐姐能忍这样的妹子,恨不能赶紧送走,眼不见心不烦,昨儿还特意让福安告诉她,这两日别来了,不想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