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虽说想出收拾新巧的法子,后来想想,若新巧因为自己丢了小命,晓晓心里还是不忍,她不是假慈悲,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她是个现代人,人命之於她不是如此轻率的,她毕竟不是新巧。
有了这种想法,晓晓就想寻个机会,把她弄出干清宫就是了,这么想着机会可就来了,新巧也是胆子大,私下偷了御茶房的龙井茶去卖了。
要说这事儿在宫里也不算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宫里的宫女太监之所以费尽心机往好差事上钻营,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银子。
却内廷二十四衙门里头一级级分下来,啥叫好差事,若说月俸也都差不太多,所谓好差事,说的就是油水足外快多的差事,有嫔妃的时候,宠妃宫里随便一个扫地都是好差事,如今宫里既没嫔妃也没太后,好差事就是这种有现成东西的,例如御膳房茶房什么的,东西按着份例发下来,使多少,整个的物件好记,像茶叶吃食这些怎么记,所以,这里头偷手最多,油水最足。
只不过新巧刚来没多久,又是在李进忠眼皮子底下,就敢伸手干这事儿,晓晓都觉她蠢的没边儿了。
其实新巧也是憋着想讨好李进忠,晓晓一步一步成了御前的大宫女,她可是眼睁睁看着呢,虽然嫉妒,新巧还是总结了一下,晓晓之所以升的这么快,都是大总管李进忠的提拔点拨的结果,后来还认成了干爷爷,所以讨好李进忠是一条最佳最快的捷径。
她偷着扫听了扫听,李总管这个人旁的都不爱,也没什么喜好,唯一一样就是爱财,可底下若要是孝敬他银子,他还不收,这老太监精着呢,收了银子可落了口实,这会儿是没事,有朝一日出了事儿就是的大事,为着这点儿钱,搭上自己的老命不值当。
可若是换成别的,有个名目就不一样了,赶上过年过节或他过生日什么的,底下孝敬个玛瑙盆翡翠碗的,他也就拿着了。
扫听到这些的新巧真动了心思,琢磨五月端午一过就是李总管的生日,若是自己能寻个好东西给李总管上寿,讨得他欢喜,过后抬举抬举自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今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就是个摆设,大小事儿都掌在大总管李进忠手里,就凭自己这模样儿怎么不比晓晓那丫头强。
越这么想新巧越兴奋,仿佛只要她送了东西给李进忠,明儿就能成御前大宫女一样,挖空了心思四处踅摸好东西。
宫里的太监其实比宫女自由,宫女想出宫就是奢求,但太监不一样,太监的住所在外头,当值下差都凭着腰牌进出,下了差事没事儿有闲心的,去街上逛逛也成,先帝时,宫里的嫔妃多,遇上大事的时候,银子不凑手,都是偷把自己使不着的东西交给太监拿出去典当了换银子顶事儿,或是想要什么宫里没有的东西,也让小太监出宫去买回来。
这一进一出便挡不住宫里的东西往外倒蹬,同样,想要些什么新鲜物件,也有了渠道,这里头就有个挺机灵的小太监叫福海。
这福海是尚膳监的人,因性子机灵,善於溜须拍马,得了个采缺的差事,进出宫就成了常事,这小子灵,常干些来回倒蹬的营生,一来二去跟外头的好几个古董铺子掌柜攀上了交情,举凡谁想要点儿稀罕物件,找他准没错。
正好翠儿在御膳房,新巧便托翠儿的人情找到福海,说了自己的意思,福海上下看了她一眼,撇撇嘴道:“论说呢做买卖没有挑主顾的,你来我往图的就是利,只你这档子事儿,不是我不乐意接,是接了也没用,李公公他老人家当了这么些年总管,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常物件哪入得眼,便你舍得下本,都不见得能讨他老人家一个好儿,更何况,你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能有多少银子置办稀罕东西,所以说,这事就别想了,好生回去当你的差事要紧。”
翠儿在一边儿扯新巧,小声道:“福海哥哥说的是,你哪来的银子上这样的好儿,不如算了。
”
新巧却咬咬唇道:“要多少银子,我用旁的换成不成?”
福海多精,一早知道她是干清宫茶房的,那可是个好地儿,别瞧没有真金白银,那些茶叶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到了市面上可都是紧俏货,可巧儿前两天正好有人问他要今年新下来的龙井,别人不好弄,这丫头弄来倒不费劲。
福海刚听她的来处就惦记上了,这会儿见她果真上套,便道:“倒是有人要今年贡上的龙井,你若能弄来,倒值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