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晓晓哪还有心思关心春桃跟新巧,靠在车壁上琢磨自己能干点儿啥,却她们今儿这番争执又哪儿瞒得过跟车的嬷嬷,不理会只是想装聋作哑罢了。
跟在晓晓这辆车的嬷嬷姓赵,跟秦嬷嬷颇有些私交,刚上车的时候,秦嬷嬷想着自己表侄儿的托付,也便交代了赵嬷嬷一句,让她瞧着些程筱筱。
赵嬷嬷倒不知大妮跟秦嬷嬷的关系,只当她是押宝呢,这事儿在宫里也不新鲜,尤其活到她们这年岁,想活得自在些,甚或保住这条老命,押宝是必要的。
瞧见这些丫头,倒不觉想起了自己当初进宫那会儿,也是这般选进宫里,赵嬷嬷还记着她们那一拨进宫的有一千多人,从神武门进宫,在顺贞门前一排排立着,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望不见边儿,就像那长长的宫墙。
也有想着飞黄腾达的,也有想着荣华富贵的,后来死的死出宫的出宫,就她们几个老姐妹儿了,错过了出宫的机会,年纪也大了,剩下的这条老命苟延残喘,即便如此,在宫里头也不是那么好过,稍有差池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故此谁不想寻个靠山。
有靠山的靠着主子庇护,像她们这些没靠山的,也得想方设法寻个靠山,这些丫头虽说选进去是粗使宫女,到底那是皇宫,这些丫头才十二,就好似一朵要开没开的花骨朵,比不得她们,都已叶落三秋,皇上是才十岁,可也不能老是十岁,再过一两年,敬事房就要给皇上选教引宫女,说不准就是这里头的一个,若得了圣意,封个位份,好歹是个主子,依附着主子总比没根儿没叶的强些。
也因这个缘故,出来选宫女的差事虽辛苦,她们这些老嬷嬷都恨不能抢着来,只赵嬷嬷看好的不是程筱筱,依她瞧,那个新巧模样儿好,人灵透,性子活泼,进了宫说不得有造化,就算瞧着皇上不像个小孩子,毕竟才十岁,或许就喜欢讨喜的丫头,而程筱筱呢,身量倒是够高,比新巧还猛些,可就是瘦的皮包骨,戳在哪儿跟根儿竹竿似的,风吹吹都能倒,也不知是不是在家吃不饱,头发黄黄,一脸菜色,眉眼儿都没长开,也不爱说话儿更不爱笑,瞧着心事沉沉,倒不像个小姑娘。
却听她刚说新巧那几句,才知自己走了眼,别瞧这丫头不爱说话儿,心里头却是个最明白的,比起新巧,这个程筱筱更适宜进宫呢,至少能保住小命,而新巧这般,进了宫也落不上丁点儿好儿。
到了宿头,赵嬷嬷把今儿的事儿跟秦嬷嬷说了,叹道:“倒是老姐姐眼光独到,比我强多了。”秦嬷嬷点点头道:“我也是瞧着她跟别的丫头不同,不像个才十二的丫头,说话行事儿稳妥老练,只模样儿差些,得了,现如今说这些还早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瞧着吧!”
晓晓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一门心思愁自己进宫后能做什么,愁了一路。
半个月后,望见了京都的城门,晓晓更愁了,不过进了神武门,晓晓发现即便这个大夏朝她从没听说过,可这皇宫却跟自己去过的紫禁城大同小异,区别只是现代这里头都是游客,现在这里头却住着个皇上,这些嬷嬷宫女太监分在六局二十四司里,都是为了皇上一个人服务的。
而她们这些刚进来的宫女,是皇宫最低等的一类,根本没有伺候皇上的资格,那些好的差事也轮不上她们,剩下的差事,略好些的当属针工局,毕竟做针线比洒扫杂役强些,好歹有点儿技术含量,还能学点儿东西。
临近京城,秦嬷嬷便跟她们普及了些宫里的规矩,顺带说了一下,她们有可能分到的差事,昨儿夜里,晓晓还听见新巧跟春桃在一起嘀咕,想去针工局的事儿,可见针工局多抢手。
晓晓却不想去,她很有自知之明,让她成天做针线绣花,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些,比起针工局,她倒宁愿当个干粗活的宫女,毕竟洒扫没什么技术含量,大不了累点儿,好歹她能做得来。
再说,洒扫宫女低调不招眼儿,在这宫里,不招眼儿就意味着没人嫉妒,没人嫉妒就意味着没人陷害,无数部的宫斗大戏告诉晓晓,皇宫是可怕的,这里头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杀机,不能远离,只能学着珍爱生命,这才是保命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