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寰听了,大笑起来,极快的捻动着手上的佛珠,一手虚引:「即如此,贫僧也就不行那些虚礼了,公主请……」
天瑞跟着震寰大师进了山门,先到大雄宝殿拜了佛祖,之后就到之前和震寰大师讲好的后山一座小院里休息。
震寰大师看着那极简陋的院子,神情有些忐忑,行了礼道:「公主住在此处实在不合适,公主金枝玉叶,怎可……」
「佛说众生平等」天瑞笑着环视一周:「我此来不过是信女,是来庙中祈福的,可不是来享福的,我诚心供奉佛祖,还请大师不要再讲了。」
「是贫僧着相了。」震寰大师笑笑不再说话,带领身后的几个僧人行礼之后告辞。
天瑞瞧着这简单的小院子,还有那青砖灰瓦的房子,和紫禁城的辉煌真是不能比的,不过,却也是不错,有种淡然的田园意趣呢。
让小太监们把行李放好,天瑞拉着春雨开始在小院前边的一块土地上比划起来。
「春雨,有时间把银杏树前的那块地平整一下,让人搭个凉棚,再放上桌椅,咱们没事的时候可以坐下来赏赏景。」天瑞指着门前的一棵大银杏树道,又指着另一块还算平整的土地道:「那块地整出来种上些菜,再养上几只鸡,咱们无事的时候就来种种菜,喂喂鸡。」
瞧着天瑞一脸的兴致勃勃,巧笑嫣然的样子,再看看她那穿着打扮,春雨忍不住抚额。
天瑞穿了一件水红缂丝长袍,袍子上面浅浅白玉兰花绣的极精致,脚下撒腿的浅粉裤子,裤腿上绣了一圈淡蓝碎花,乌黑头发盘起来,一个很简单的发髻,头上别了一朵白玉雕的半开玉兰,另一侧插了粉色碎钻镶的六瓣梅花,就这么一身的打扮,就那衣服的料子还有绣工,天瑞竟然说要开土种菜,简直就是笑话啊,她怎么种?晓不晓得季节该种哪些菜,知不知道怎么挖土,怎么浇水,怎么播种?
哎呀呀,头疼啊,春雨看天瑞又在打量另一方土地,立马转身回屋,再不出来找罪受了。
「哈哈……」康熙看着密折大笑,嘴里不住叹道:「这丫头,说的这叫话,还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朕瞧啊,这下子震寰大师可有的头疼了。」
梁九功也一脸笑容的凑趣:「奴才想来也是,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不着震寰大师的面吃肉喝酒?」
康熙摇头:「这你就不了解那丫头了,她啊面上只会极尊敬震寰大师,朕保证,天瑞的礼仪是不会出错的,不过,私底下到底如何,朕也就不知道了。」
「皇上说的极是,是奴才想差了。」梁九功赶紧改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公主是极好的,面子上是绝对不会给皇上丢脸的。」
「这倒无所谓,是朕亏欠了天瑞丫头,她即然出了宫,便该当自在些,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怕是也逍遥不了几年的了。」康熙拿起一本折子翻着,嘴里叹气:「她从岫云寺回宫时,怕正是朕革新初成时,到时候,岁数也大了,也该当出嫁了,这女儿家,嫁了人哪比在家好。」
梁九功弯腰,不再说,只是过了一会儿悄悄端起一杯热茶放到康熙身边的案上,又把那批过的折子整理好,等到天快晌午的时候才提醒康熙该吃饭了。
康熙批完折子,伸了伸懒腰,端起茶喝了一口,顿时就感觉极不舒服,这茶水怎么就这么难喝?
「梁九功,今儿哪个泡的茶,怎么如此难喝?」康熙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这脸上的神情可就不好了。
梁九功一听这话,赶紧抆了一把汗水:「皇上,这茶泡的是好的,不过,那水……」
康熙这才想起来,天瑞走了,他也没有神水喝了,不但没有神水喝,更加没有那时鲜的水果吃了,一想到这个,康熙就有点吃不下睡不香的感觉,他这几年嘴巴都给天瑞养刁了,那些寻常的东西哪里吃的下啊。
「梁九功,让人把岫云寺的行宫收拾出来,朕要去住上几日。」康熙嘴馋,直接站起来说了一句:「国事也直接在岫云寺商量吧,上书房整理好的折子也给朕送去。」
梁九功一听这话,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皇上,奴才……」
「你这是做何?」康熙一扭头,瞪向梁九功,梁九功低头,小声分辨:「皇上,公主今儿才走,皇上也去,让人怎么想?还有,岫云寺是佛家清静地,皇上去游玩一下也使得,可把国事带去,怕是会扰了……」
梁九功话还没讲完,康熙的脸就变的更黑了:「朕想去哪里不行?有哪个敢说?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奴才们无能,公主才一走,你们这茶也泡的不像话,饭菜也拿不出手,难道,还想让朕委屈着不成?」
梁九功差点给哭出来,心说,额滴万岁爷啊,这叫话,今儿的午膳可是还没摆呢,您老人家就知道那饭菜拿不出手了。
之后,梁九功又一想,也确实是哦,没了公主给的瓜果菜疏,怕那寻常的菜也入不了万岁爷的口,这么一想,梁九功还真是着急了,心里有点埋怨天瑞啊,干嘛要走啊,天瑞这一走,康熙这里可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都不对了,怕不光是宫里的奴才,就是那些大臣们也会挨批挨训吧。
一想到康熙的毒舌功夫,梁九功就为他自己还有那些可能要挨训斥的大臣掬一把辛酸同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