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御撵在织造府门前停下,他首先下了轿,之后就是保成和天瑞几个小的一起下轿,就见织造府门口乌鸦鸦一片人,不光是曹家大小倾家而出,就是这江宁地面,甚至更远些地方的大小官员也是倾巢而动,都跑这儿来迎驾了。
那啥,虽然要从早晨起来等着,还不能喝上一星半点的水,为了怕皇上快来的时候想上厕所而失了礼仪,那是难受的紧,可是,人人都想有一个面君的机会,想着一步登天,这点苦楚也就不在话下了,更不要说见到皇上说出去面子上也是极有光彩的。
天瑞瞧着这些人,暗道,国人都是如此,面子胜过一切。
康熙那极爱面子的人,一见这么些人等着,虽然有心要责怪几句,都来迎驾了,那衙门的事务哪个来处理,可是,看着大家都是一脸祈盼的样子,他忍了忍也没说出口。
进了江宁织造府,康熙首先就召见了曹玺和他的夫人孙氏,也就是康熙的奶妈,这个孙氏要说也是个极不平常的人,当年康熙出天花要避痘出宫的时候,人人畏如蛇蠍,偏就这孙氏舍不得康熙,硬是舍了命的陪他出宫,让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的康熙很是感动了一把。
康熙是个重感情的人,对孙氏也是极好,极孝敬的,要说,曹玺能在江宁织造这个位子上一坐这么多年,怕也是沾了孙氏的光吧。
曹玺和孙氏进门,先给康熙行了礼,又向保成和天瑞几个行礼,几个孩子都明白孙氏的地位,侧着身都不敢受全了。
天瑞和静兰更是一步上前扶起孙氏,嘴里笑道:「您老人家不必多礼,按理说,是我们该当向您行个礼问个好的,反倒是让您这么大的年纪给我们小辈行礼,真真是折煞人了。」
孙氏嘴里只说不敢,天瑞再笑:「您是皇阿玛的奶嬷嬷,也就是我们的长辈,有敢不敢的,今儿我们只论亲疏,不论君臣……」
「哈哈」康熙和孙氏自然亲近,听天瑞这番话,心里也是很舒坦的,就觉得这孩子孝顺有礼,并且对人谦恭,忍不住笑了起来:「孙嬷嬷,这孩子说的对,你啊,就放心的坐下来,今儿朕来了就要多住些时日,好好的和你唠唠。」
「那敢情好」孙氏瞧起来很是蛮硬朗的,走路也带着风,一看就是个极豁达极精明的人,她笑着向康熙蹲了蹲,就直接坐在康熙侧下首的位置:「奴婢这些年也是极相信皇上的,难得皇上来一回,可得多住些日子。」
那头,曹玺也一一行了礼,被保成扶起,很是安抚说笑了一回,曹玺这才坐定,天瑞看着,孙氏是极健壮的,可这曹玺面色却有些不好,怕是身子骨不是很好。
各自行礼一回,康熙一路劳顿也累了,就去房间里安歇,到了第二日就带着保成和保清接见大臣,商量河工盐政上的事情,更是询问各地的事务,再就是布置打击天地会的事情,反正是忙乱的可以。
过了几天之后,康熙把事情处理完了,陪着孙嬷嬷说些家常里短的事情,更有心思出去逛上一逛,看看江南美景啥的。
保成趁着空闲也是坐不住,带了侍卫出去玩,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天瑞看他玩疯了,说了几次要小心,也瞧着他每次出去侍卫暗卫的带着一大群,想着应该没的,索性也就不管了。
这一日,天瑞正在陪孙嬷嬷聊绣活,这江南的绣品可是比京城的要精致许多,天瑞女红不好,现在得闲,也就缠着孙嬷嬷,要再学上一学。
孙嬷嬷看天瑞长的好,说话又讨人喜欢,也很是欢喜,她整天没事做,现在有天瑞缠着她也乐的教导。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一副认真样子教天瑞,天瑞也学的很认真,不过,她确实没那个天份,再怎么学,那绣活也好不到哪去,绣的东西歪七扭八瞧不出样子来,笑的孙嬷嬷直揉肚子,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手拙的姑娘家。
天瑞任她笑,自是手下不停的刺绣,想着要绣出一件像样的东西来,回去了也好向小四几个显摆一下,让他们别小瞧人。
就在这一老一小其乐融融的时候,於嬷嬷推门进来,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公主,公主,不好了……」
「大惊小怪的做甚?」天瑞放下绣品,狠瞪了於嬷嬷一眼。
要是平时,於嬷嬷肯定退后几步,先认个错,这次却不一样,她紧走几步到了天瑞跟前,嘴里道:「公主,奴婢刚听那些侍卫们讲,太子爷没了……」
「扑通」一声,天瑞头一晕,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捂着胸口,觉得胸部一阵剧痛,她醒过神来,紧抓着於嬷嬷的手:「保成,保成怎么了?怎么……让我可怎么活?」
孙嬷嬷也一副极担心的样子,拽着於嬷嬷大声问:「你说清楚,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
於嬷嬷也是担着心,先拍了拍天瑞,又缓和了声音,小声道:「今儿太子爷出去逛,听回报的侍卫说,太子爷一直在江宁城的药铺子里逛,闲了就向那坐堂大夫问些东西,今儿逛到了城南的春和堂,据说那春和堂的大夫医术极高,是个能妙手回春的主,太子爷向人家请教问题,却不防,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贼子,也忒厉害,竟……打死了几个侍卫,把太子爷掳了去。」
天瑞听於嬷嬷讲完,这心里也安定了一些,所幸保成只是被绑架了,而不是……要真是保成就这么没了,天瑞还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