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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近乎没有太多时间考虑旁的事情。

今日休战,他窝在被窝里,将沈悦的小册子从头开始翻,是她一惯的行文风格,见字如人,好似她在他跟前,言简意赅给他讲着府中发生的事情,还有孩子们的点滴,这是战场上最放松的时候,但不能将这种放松保持很久。

册子来,他会看很久,然后放进随军的书册中。

每日依旧是硝烟战火,伤病不断,冲锋号和集结号轮番想起,收复的失地,再次沦陷的城池,都需要冷静和坚韧的心态。

他要保持清醒的判断,留给身后家人的时间不能太多。

每月沈悦的册子送来,是他心中最踏实的时候,但不能一直让这种踏实,影响他对战局的判断。

每一个前线的将士,身后都有父母子女。

他理应对他们负责。

从中秋翻到月末,竟然是这么快的事……

卓远微怔。

这么就看完了?

他目光微滞,停留在八月最后一天的日期上,想从头再翻一遍,但最后阖眸,制止了再重头看一遍的念头。

熄了灯,屋中只剩屋檐下灯盏的光亮。

他很想她。

想起初见她时那双眼睛,想起她竟然主动说要给他立军令状,想起威德侯府时,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只露了一双眼睛惊讶而惶恐得看着他,但是他还是凭着那一双眼睛认出了她,暴雨如注,他撑伞从威德侯府离开,那是五哥死后,他第一次在暴雨里走得动路。他记得伞柄上刻的悦字,就像一束光,在乌云密布和电闪雷鸣里,莫名驱散迷雾。

事后,他总觉得奇怪,也翻来覆去捣弄着那柄伞。

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要说特别,就那伞柄上的那个悦字。

他认得她的字。

那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立军令状的姑娘。

够劲儿啊。

整个京中都挑不出来第二个了。

他一面拿着伞柄,一面忍不住笑。

还跑去扣人家威德侯府的大门,当威德侯府的人是吃素的吗?

胆儿真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