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默契笑笑,各自低了低头。
又莫名同时抬头。
沈悦先开口,“昨夜我们放天灯,孩子们都许了愿,卓夜说你不太舒服,在屋中歇息,今日好些了吗?”
其实,他同小五在一侧练了这么久的剑,一声咳嗽和旁的不适都没有,应当也无大碍,她只是想起便问候一声。
卓远笑笑,“阿悦,我昨夜是见人去了。”
沈悦愣住。
但也忽得反应过来,为什么卓新都能来,一惯看重孩子的卓远却在屋中养病。
原来,是幌子……
但是,他告诉她实情做什么?
沈悦的诧异目光中,卓远握拳轻咳一声,一面转身,一面悠悠道,“阿悦姑娘,多谢关心。”
转身时,眸间噙着的笑意,经久不散。
……
回到屋中,卓远也宽衣。
重新更衣。
他其实今晨才从安城赶回,刚到屋中歇口气,小五就来寻他练剑。
到眼下,脑海中才有空闲回想昨夜在安城见老师的事。
涟昀(三皇子)的人在晋州发现了涟媛踪迹,但有人帮着涟媛跑掉了,他一直觉得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晋州是翁允的地盘,翁允又是涟媛二哥早前的心腹,所以,於情於理都应当都是翁允救的人。
再加上前日他又在徽城驿馆遇到翁允。
翁允话里话外都在装糊涂,只说是奉召入京,在吏部任职。
但他更加笃定自己早前的判断。
而且,涟昀应当也和他想的一样。所以涟昀才会设法将翁允调回京中,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任何时候都无遮掩,也随时可以拿捏,要比放他在晋州更妥当得多。
昨晚在安城见老师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说。
但老师却笑了笑,摇头道了句,“不见得。”
他意外。
老师却道,“这个时候谁最想六殿下活着?”
他怔住。
老师一面落子,一面道,“陛下膝下有七个子女,大皇子早夭;先太子(排行五)早年染病去世;后来当时呼声最高的二皇子(涟媛哥哥),无故死在治水的途中,原因至今不明。京中就只剩了三皇子,四皇子和六殿下,七殿下。四皇子和六殿下又在国公府那场大火里没了;宫中只剩了三皇子和七殿下……你说,陛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立三皇子为太子?你当心相信,陛下这个时候立太子,是为了稳定朝中,稳定民心?”
他举棋不定,“老师的意思是,陛下并不相信涟昀与国公府那场大火无关,这个时候立太子,也不是为了稳定朝中,稳定民心,而是为了稳住涟昀?”
他忽然会意,“所以,能在晋州救走涟媛的人,是陛下的人。涟昀将翁允调回京中,陛下之所以睁一只闭一只眼,是因为……翁允本就是陛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