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2
入冬之后,云珠就不怎么再出门了,一是因为天冷,二来她孕后期的身子也不太方便。
孟氏、顾敏经常带着小侄女岁岁来看她。
岁岁是二月生的,云珠刚号出喜脉时就悄悄算过,很是怀疑她肚子里的娃就是侄女出生那晚怀上的。云珠记得清清楚楚,当晚她跟曹勳羡慕兄嫂来着,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结果曹勳误会她太着急了,那一晚都没怎么睡。
云珠被国舅爷的龙精虎猛吓到了,连歇了好几晚才又肯与他睡一个被窝。
因为这层关系,云珠对小侄女的喜爱又增了三分,觉得姑侄俩间有种特别的缘分。
“岁岁越长越像嫂子了,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看着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小侄女,云珠眼中的笑意就没断过。
顾敏叹道:“我倒巴不得她长得像姑姑一些。”
她是美,但李雍、云珠父女俩的模样已经不是简单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了,给父女俩换上普普通通的布衣丢到人潮如涌的街头,父女俩依然仿佛会发光一样,藏都藏不住。
孟氏笑道:“像你们俩谁都好看,幸好没随了她爹。”
顾敏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丈夫李耀八尺八的魁梧身躯,再看看软绵绵的女儿,果然一点都不惋惜了。
招待完娘家人,过了两日,孙玉容又带着儿子年哥儿登门了。
十一月初十年哥儿就要周岁了,孙玉容是亲自来给云珠送请帖的。
只是孙玉容有些发愁,看着云珠道:“再有一个月你差不多就要生了,万一因为去我们家做客提前发动了,国舅爷还不扒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皮,哎,要不算了,你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日子到了派人给我们送份礼尽了心意就行。”
云珠挑眉:“哪有你这么厚脸皮的,要么别惦记我的礼,要么就好好招待我过去吃席。”
孙玉容:“我还不是关心你。”
云珠:“你自己也怀过的,坐两刻钟马车而已,颠簸不着。”
孙玉容:“行吧,反正请帖我是送了,只要国舅爷放心叫你去,我巴不得你们来给年哥儿撑场面。”
傍晚曹勳回府,云珠把请帖递给他看。
曹勳看过,问她:“想去吗?”
云珠点头。
曹勳:“那我陪你去。”
云珠故意问:“你就不怕我动了胎气?玉容都不想我亲自过去。”
曹勳笑道:“有我在,你只管放心。”
转眼就到了徐家办周岁宴的日子。
定国公府这边,主子们出行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车夫乃是云珠嫁过来之前曹勳特意让张总管为小夫人挑选的技艺娴熟之人,驾车驾得特别稳。
车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曹勳扶着云珠上来后,他直接坐在绒毯上,再让云珠背靠着他坐在他腿间。
云珠就完全被他拥住了,稍稍偏坐,头抵着他左边肩膀,好方便跟他说话。
“今日初十,十四那日侯府那边就要除服了。”
淮安侯张行简是前年八月十四病逝的,柳静与一双儿女服丧二十七个月,马上就要除服了。
想到故友,曹勳亲了亲小夫人的额头:“是啊。”
云珠:“趁我还有一个月才要生,到时候你我一道过去看看吧。”
柳静孤儿寡母的,曹勳就是想要照拂一二,他也不方便单独登门,直接下帖子把人请到自家,又有点自恃身份的意思,把照拂变成施舍。
当然,柳静不至于把他们想成那样,可云珠夫妻既然要照拂,就该处处都考虑周全。
曹勳:“看你身子方不方便,嫂夫人知道你的情况,不会误会的。”
云珠更好奇张护的前程:“他以前在干兴帝身边做伴读,碍于干兴帝的意思,多少都得罪过皇上吧?”
小昏君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二皇子不对付,没少在二皇子面前耀武扬威,很多事情小昏君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指使张护这些伴读替他行事。
曹勳道:“年后他也才十六岁,我会将他带在身边提点一年,然后送他去边关。”
云珠:“要不要先跟皇上说一声?”
曹勳笑道:“知道,你只管安心养胎,别太费神了。”
云珠轻轻摸了下肚子,瞪着他道:“我能不费神吗?你这个国舅爷当得安稳,我的孩子才不会受委屈。”
曹勳将手覆了过去。
国舅爷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暖暖地罩住云珠的手,指腹则轻轻搭在她的腹部。
随着云珠的呼吸,两人的手也跟着轻微起伏。
忽的,衣衫底下传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小小力道。
云珠惊喜地看向曹勳。
曹勳也看着她,目光温和地保证道:“放心,为了不让你带着孩子离开我,我也会做稳这个国舅爷。”
早在新婚夜哄了这个小夫人的时候,曹勳就想过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吃什么苦头。
她在娘家有什么样的吃穿,在他这里也会有。
她在娘家趾高气扬无人敢惹,在他这边也能继续威风。
都说同甘共苦才是真夫妻,曹勳想要她的情,却从未期待过她愿意陪他共苦。
她会愿意吗?
曹勳没有把握,也不执着于答案,他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保证自己在她眼里始终是最好的那个,保证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舍弃他就够了。
云珠在国舅爷的话里听出了调侃的味道,不满道:“你什么意思啊,是说我贪慕权贵吗,一旦你失势了就会抛弃你?”
曹勳正色道:“你当然不是那种人,是我真失势了,我会觉得配不上你,会主动放你们离去。”
云珠:“……”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假,那么像哄人的呢?
不等她质疑,曹勳反问道:“倘若哪天我真的失势了,你可愿意继续陪着我吃苦受累?”
云珠:“……”
曹勳笑了,在她耳边道:“你看,你连哄我都开不了口。”
云珠的耳朵刷得红了,脸也红了。
曹勳继续亲着她:“不用不好意思,我就喜欢你虚荣却不虚僞的小性子。”
云珠咬咬牙,学着他提问道:“别光问我啊,那我问你,倘若哪天我突然毁容了,变丑了,你还会继续对我这么好吗?”
曹勳不假思索道:“会。”
云珠一手拍在他胸口:“你不但虚荣,你还虚僞!”
车厢之外,赶车的车夫突然听见国舅爷的笑声,低沉而愉悦。
先后去孙玉容、柳静那边走了两趟人情,云珠便继续在家里养胎了,只是还是要活动的,每日早上,曹勳都会在出发前陪云珠走走,傍晚一下值也会立即回府陪云珠,很少会去别人家里应酬,连宫里的熙宁帝都知道大舅现在只关心两件事,一为国事,一为夫人。
进了腊月,按照郎中的说法,云珠每日都有可能发动。
尽管曹勳想时时刻刻都在家里守着,可他身居要职,差事上疏忽不得,再加上他留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每当他露出那种“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陪你”的神情,云珠都会第一时间把他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