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俩母子退下之后,皇后仍是笑着的,却问责於宫女,当着宁王妃母子的面,杖毙了一名宫女。
场面鲜血淋漓,皇后却笑的十分和暖,只向宁王嫡子道:「都是这些奴才们不知事,与三郎无关,皇祖母与你出气!」
宁王嫡子吓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直往宁王妃怀里钻。
宁王妃紧紧搂着儿子的小身子,感觉到怀里孩子的颤抖,她的心揪成了一团。
皇后这哪里是给她的儿子出气?明明是杀鸡儆猴,借此替太孙立威,好让她的儿子记住,此后不敢再冒犯太孙!
当晚回去,宁王府三郎就发起高烧来,府里的大夫忙了半夜,宁王从宫里回来之后守了孩子一宿,等到夜深人静,房里只有夫妻俩守着高烧昏迷不醒的时候,宁王妃大放:「往年她磋磨我,我总想着幸好爷还在边疆掌军,就算是她磋磨我,不过是吓一吓我,却是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总不能将我弄死!可是如今王爷的回来了,她磋磨我不要紧,却来磋摩我的儿子!王爷,你要眼睁睁看着她向咱们的儿子下毒手吗?!……」
正房门口守着的乃是宁王妃心腹嬷嬷,其余人等皆被遣了出去。
宁王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儿子,同样的事情也曾经发生过,他的身上,小贝的身上,如今又是三郎的身上……多少年了,从小时候到如今,似乎他头上的天人来就没有晴过,都是泥泞满路的趟过去,多年艰辛成了习惯,反不觉得艰辛了,百忍成功,有时候他都觉是自己快大圆满了。
他伸手轻拍了拍妻子因痛哭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再想想自己日日被架上火上烤,都谓圣眷优隆,谁顾过他一家子的死活?!
宁王额头的青筋隐隐浮起。
第二日宫中来人召他入宫伴驾,他却推脱不去,只道嫡子昨日在宫里受了惊吓,高烧不退,如今哪里也不敢去,只肯守在嫡子床前。
这也算是公然抗旨了。
宫里今上听到俩皇孙打架,还禁不住抚须而笑,「朕小时候也与兄弟们打过架呢。」只不过后来四散天涯。
传旨太监嘴里发苦,却又不得不接着往下说。又将皇后当着宁王嫡子的面杖毙宫女,回去之后宁王府上三郎就高烧不退,宁王这才不能入宫伴驾,此刻还守在嫡子床前呢。
今上的神色便很有了几分高深莫测,那传旨太监连瞧都不敢多瞧,只跪在下面请罪。
当日宁王府上便收到了一大拨赏赐,除了赏赐宁王夫妇的,还有专门赏给宁王府上三郎的吃喝玩具,另有一只龙筝,却是比皇后宫里的还要精美,体型还要更长。
皇后听到此消息,朝后跌坐在了榻上,长长的指甲死死抠着榻上坐褥之上精美的刺绣,喃喃:「他竟然……」竟然连龙筝也肯赏给宁王嫡子?!
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了,向来秀美端庄的脸庞竟然隐隐带了些扭曲之意。
原本是小事一件,两孩子打架,就连今上赏赐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还笑着对传旨太监说,「去跟宁王府的曜哥儿说,等他病好了到皇祖父这里来玩儿。」
宁王嫡子原本没有大名,只等着今上赐字,没想到打了一架,不但收到许多赏赐,连名字也被赐下了,却是单名一个曜子。
那传旨太监小心应了,带着小太监们往宁王府去了。
今上虽然拿出对待小事态度来,但上至皇后下至宁王夫妇,以及知道了整件事情始末的其余人臣们,譬如国舅傅温,又如何敢当小事对待?!
两个孩子打架,同样都受了伤,今上对一个嘘寒问暖,还专门派了侍候自己的太医院判前往宁王府替曜哥儿瞧病,又是赏赐又是问候,对抗旨不肯入宫的宁王不曾怪罪一言。反之,对皇太孙就完全是不闻不问了。
从皇后到国舅傅温,乃至宁王夫妇,无不在心里揣测圣意,猜测今上是拿这件事情当一件皇孙们之间的小摩抆来处理呢还是另有深意。
特别是皇后,只觉内心惶惶,还亲自前往东宫探望太孙。话虽如此,但据说当日皇后关起房门来,在东宫书房里与太子深谈许久。
也不知道母子间都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