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做样子地洗完手,抽出抆手巾,隔着镜子朝江肆一笑:“江大少爷不用跟我摆出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我们这圈子里嘛,只想玩玩的话,要什么样的长相买不到——哦,江大少爷这种确实难得,但差不太多的总还是有的。我犯不着吃一顿饭就缠上你啊。”
说完后,她就隔着镜子仔细观察江肆的反应。
却见靠在墙前的那人眼都没抬,指节间有一下没一下拨动打火机的声音节奏都没变过。
只等过片刻,他似乎察觉她说完了,这才散漫地应了声。
孟家小女儿气笑地扔开手纸,转过身来:“江大少爷还真是好脾气啊,我这样说您都不生气?”
江肆略微不耐地拿下烟,似笑非笑抬了眼:“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只是不爽今天饭局被我冒犯。刚好我也对你没意思,而没意思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在意——所以随便你骂,消了气就走人。”
“哒。”泛着冰冷光泽的银制火机盖帽甩上,江肆眸子里毫无笑意,“毕竟我还有烟瘾要解决。”
孟家小女儿更气了,笑都差点没绷住:“要不是对你以前弹得一手钢琴有印象,我今天根本不会过来。”
江肆一顿:“我不会钢琴。”
“你倒也不用这么怕我纠缠你,”对方咬牙,“我六岁时候去你家做客,见过你弹——”
“你认错人了。”
江肆的语气忽然冷了。
连那点伪饰的笑意都溃散不见。
孟家小女儿愣在原地。
她看江肆的表情不像作假,但她又确切记得那时候自己遇到的就是江家和她同辈的六七岁的男孩。
静默僵持间。
女卫生间的房门拉开,浅粉麻花纹长毛衣露出一线。
孟家小女儿余光瞥见,转身的动作停顿了下,她重展笑容:“对了,看在同样被迫相亲的份上提醒你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的妹妹什么的,玩玩没关系,娶回家就不要想了。圈子里提起来都要当笑话的,更别说还是个小瘸子呢。”
“——”
卫生间拉开过半的房门一滞。
靠在墙前,江肆半屈着拿烟的手指蓦地停住。
一两秒后,他冷冰冰地掀了眼帘,捏断香烟往旁边一掷:“我给你最后一句体面道歉的机会。”
话间他直身上前,不笑的眉眼间戾意难掩。
语气神色都凌厉得迫人。
孟家小女儿表情僵掉,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她没想到只是提一句“小瘸子”,就会让刚刚无动於衷的江肆这么大反应,想收回都有点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