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半点儿也不敢抬头,垂眉敛目的躬身立着,一句话不敢多说。
蔺君泓视线扫过这几个人后,努力了半晌,这才抬眸朝元槿笑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刻意遮掩过,可是眸中的怒意到底是没能成功收敛好,泄露了此刻他的情绪。
元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蔺君泓非要斩了沈淑瑜的双手,又听闻自己的帕子不知道何时被沈淑瑜给拿了去,心里头已经有点数了。
转眸去看,她居然在沈淑瑜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一抹笑意和欣喜。
元槿心下一沉。
莫不是沈淑瑜和河阳郡王妃一样,觉得她一定会出手相助?
凭什么!
若是旁的,她或许还能忍。
但如果有人敢动她最亲的人,她绝对不能忍。
更何况此人居心叵测,以各种借口进到了后宫深处,接近她儿子将她儿子身边的手帕拿走,又想方设法来接近她的夫君?
元槿嫣然一笑,抬指捋了捋蔺君泓的衣襟,轻笑道:“没甚么。我还没见识过当场断臂之事,过来长长见识。”
被塞住口的沈淑瑜甩着头呜咽着,似是不敢相信元槿居然这般狠毒。
蔺君泓怔了怔,慢慢站起身来,“槿儿我……”
元槿握了下他的手,低声说了句话。
蔺君泓的眼中慢慢汇聚了神采。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忽然想起了咣咣咣的砸地声。
沈老太太的声音从外飘了进来。
“求陛下饶她一命!”沈老太太高声喊道:“稚子不懂事,冲撞了陛下,是我教导无方。还请陛下看在我沈家一心为国的份上,饶她一命!”
紧接着,是数名女眷的齐声高喊。
原是沈老太太带着沈国公府连同河阳郡王府的女眷们齐齐来为沈淑瑜求情。
沈国公府出了数位皇后,虽现在已经呈现颓势,但也不容小觑。
“稚子?”蔺君泓轻嗤一声,“有那么大的稚子?!”他把玩着元槿的指尖,眉目冷然的说道:“让她们进来。”
沈老太太带着一众女眷足有八九个人进到殿内,闷头跪到地上。听着沈淑瑜支支吾吾的声音,沈老太太沉声道:“我沈家为国尽忠百余年,如今出了个行事荒唐的,是我们教子无方。但,是非曲直,也得细细问过、仔细查过方才能够做准。没道理事情还没查清,就将人绑了不让人辩解!”
蔺君泓不置可否,只抬手挥了挥,他和元槿的手下就都退到了屋子边上。
河阳郡王妃见没人阻拦,忙去将沈淑瑜嘴上的布给拿了下来。
沈淑瑜看到沈老太太她们,哭诉着说,她本是走错了屋子,不小心到了内室。哪知道竟然被陛下当做坏人来绑了,还说要断了她的手臂。
她的脸是肿的,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听不甚清。
沈老太太面色如常,只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并未表态。
沈淑瑜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响。
沈老太太接着就要磕头。被旁边的繁武抬手拦了一下,那头就撞到了繁武的手上,没磕成。
蔺君泓把玩着手边的一管玉笛,淡笑着说道:“沈老夫人怎么想?不妨说说看。”
沈老太太头没磕成,气势消了不少,震慑力也降了大半。
她沉声道:“沈家女儿虽然行事多有鲁莽,但都是恪守本分的好孩子。偶有一点半点的出错,想必也是无心之举。还请陛下明察。”
“明察?朕早已说过,是朕亲眼看着此人行为不端,意图冒充皇后。朕所说的便是朕亲身经历的。”蔺君泓嗤地一声笑,懒洋洋道:“依着你的意思,是朕诬蔑她了?”
沈老太太不敢答话。
沈淑瑜之事若是定了罪的话,那沈家的名声就全完了!
这些年沈家本就是靠姻亲来支撑着原本的声望,如果连名声都不行了的话,往后谁还肯和沈家结亲?!
沈老太太把心一横,只重复着说道:“请陛下明察秋毫!”
眼见蔺君泓丝毫让步的意思都没,沈老太太暗下决心,终是说道:“若陛下执意这般处罚她,老身只有一个请求。”
“说。”
“求陛下准许,让老身将她带回去,亲自惩戒她。”
蔺君泓猛地看了过去。
沈老太太为了维护家中声誉,居然想要将此事在明面上遮掩过去,而后让沈淑瑜在沈家遭受处置。
至于这处置是什么……
能和断臂的处罚相提并论的,而且是能够在家处置的,那答案昭然若揭。
蔺君泓又问了一次。
沈老太太神色如常,只脸色稍稍白了点,依然坚持刚才那句话。
刚才一直跪在旁边沈淑瑜,这时候忽地明白过来,膝行着到了沈老太太的跟前痛哭不已。河阳郡王妃也跟着到了沈老太太跟前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