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恭人长长一声叹息,对叶娉道:“此事一了,我死而无憾。”

“恭人定能长命百岁,你可得看着大宝长大。”

“……小郡主长得可真像殿下,郡王有你陪着,殿下在天之灵,定然欣慰无比。我老了,怕也没几年好活,只愿你们万事顺遂。”

这话实在是听着心酸,又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恭人,你看那边的云彩。”

锦恭人眯了眯眼,看了过去。

此时朝霞漫天,煞是瑰丽。

叶娉感慨道:“人之一生,恰如日出日落。日出时绚烂夺目,是最为出彩之时。日中烈烈如金,最为鼎盛辉煌。而日落之前暮色杂陈,已不复热情。但我以为哪怕是日之将沉,亦有朝霞为伴,彼此夕阳正红,余晖正好,为一日之中最美之时。岁月沉香,哪怕是还有一日,也要活得有滋有味。”

锦恭人闻言,心下动容。

郡王妃不愧是和殿下一样有奇遇之人,这般的心善通透,实在是郡王之福。有此等明事理的贤妻,郡王一定会幸福。

“好,我听郡王妃的。哪怕还有一日好活,我也要活得开开心心。”

“正是这个理。”

……

百年世家,衰败也不过是在一日之间。温国公府四个大字的匾额似是蒙着一层灰,哪里还有当年的锦绣光泽。高大荣耀的门楣依旧,内里早已是腐烂不堪。

世人一声声的感慨,一声声的叹息。

谁也想不到来吃个满月席,竟是见证了温府两代人的阴私。世子不是世子,世子的儿子是谁的,已无人在意。

庆阳郡主同温廷之和离后,逐渐显现出本性。初时还遮遮掩掩,后来慢慢不避人。每每出门游玩,身边都有男子作伴,活得甚是恣意风流。

璋王夫妇因此被陛下训斥,最后剥夺了庆阳的郡主封号,将她从皇族除名。如此一来她搬出王府,行事越发肆无忌惮。

温廷之和温夫人离了国公府,一个不再是世子爷,也不再姓温,而是罪臣徐氏的后人徐廷之。一个不再是国公府的夫人,恢复了自己的本名王诚君。

王诚君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嫁妆,后半生衣食无忧。至於她后来被温廷之败光了家产,落得凄惨病死的事,已无人再关注。

世人无一不同情温国公,道他被人算计一生,惋惜他和长公主的有缘无分,赞他宽仁放过了王诚君。

他从此闭门不出,越发的与世隔绝。

温老夫人大病一场,精神气也越发的不好。若不是叶娉时不时抱着大宝去看她,她怕是久久都缓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