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嫁进来,诸事不知。说句惭愧的话,我出身不高,在娘家时并未学过管家之术。一些小帐倒是能算得清,但若说料理一府之帐,怕是极为吃力。我与郡王夫妻同心,郡王信任之人,我必不会疑心,所以日后还是有劳恭人。”

在叶娉说自己出身不高时,锦恭人难得正眼看了她一眼。

她笑了笑,面上并无自卑之色。

“听闻长公主在世时,也极为信任恭人。恭人继续管帐,郡王放心,我也放心。若真让我管,指不定帐没管好,反倒给郡王惹了不少麻烦。内宅安则诸事顺,想来恭人也不愿郡王被这些琐事所累。”

“郡王妃若是因为这个,可先接过管家之权,我从旁协助即可。”

“恭人想必应该听过我的一些传闻,我心悦郡王,除了郡王之外,旁的事我并不在意。我一心想照顾好郡王的饮食起居,不愿在其它的事上分心。”

锦恭人又看了她一眼,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羞涩,只有坦诚和真挚。

这样的眼神,锦恭人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便是已故的安和长公主。

那时长公主与温国公两情相悦,从不避讳於人。宫中有人传谣,说长公主不矜不持,未出阁便与男子有染。长公主便将所有嚼舌根的人聚在一起,告诉他们自己与温国公有白首之盟,所言所行正大光明。她记得当时长公主便是这般目光纯粹,不见羞涩唯见坦诚。

她没再坚持,应下管家之事。

“既然如此,我恭敬不如从命。但每月帐册,还请郡王妃过目。这里是开春以来的进出帐和人情往来,郡王妃看过之后也能心里有数。再者我年事已高,也不知还有多少年好活。郡王妃若是想学,我定会倾囊相授。”

“有劳恭人。恭人若是有合心意的传承之人,也可推举。”

锦恭人再次意外,这些年她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合心意的人。不管是风清还是云淡都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个个都是看帐管帐的好手。

“郡王妃,当真不忌讳?”

“能者居之,举贤不避亲。我相信恭人教出来的人,必定和恭人一样,忠心不二且能力出众。”

锦恭人心下受用,但并未急着说什么,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位郡王到底秉性如何,还需多观察些时日。

叶娉暗道不愧是皇宫里摸爬打滚过的人,到底城府定力不比普通人。她得体微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帐册。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竟然是表格。

“这记帐之法,我怎么从未见过?”

叶家门户低,她这么问倒也不会让人起疑。

锦恭人闻言,刻板的脸上浮起一抹自豪。“这是长公主所创,但凡官府内宫,现在皆是延用这种记帐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