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庆帝无话可说了,每次提及这个问题,总是不了了之。他只能没话找话,状似无意地问起,“朕记得那位叶大人,好像是叫叶庚,景庆七年的榜眼。那一届状元的是裴清河,后来做了彰王的女婿。朕当时曾犹豫过,论文采二人不相上下,那叶庚差就差在相貌不如裴清河。”

若是天下学子知道,殿试定三甲,相貌也是考量之一,不知该做何感想。

温御道:“陛下好记性。”

景庆险些噎住,他好怀念以前那个软软一团的小人儿,即使小小年纪一脸老成,但好歹还能逗上一逗。

“那位叶大人看着一个守礼稳重之人,也不知是如何教养的女儿,竟是教出那样一个不顾世俗礼法的女儿。听说叶家正在和赵家议亲,朕居然不知叶家几时搭上的了赵家?”

帝王心术,最忌臣子们结党营私。

他察觉到自己不自觉带出的帝王气势,赶紧调整过来。“方才朕还听到消息,说那位姑娘病了,是为御儿你害的相思病。”

温御表情未有一丝变化。

景庆帝觉得有些无趣,这孩子真不知道何为彩衣娱亲。如此孤寒的性子,还能让姑娘生了相思病,得幸於这张长得像皇姐的脸。

“你呀你,怎生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也无?听说当日你把人家姑娘踢飞去好几丈远,可有此事?”

“未有此事。”

“哦?”景庆帝兴致又起,“这么说你没把人扔出去,而是任那姑娘抱着你不放?”

温御沉默,他当时确实什么也没做。

景庆帝兴奋地换了一个坐姿,哪里还有群臣熟知的帝王威严。“御儿,你说说看,你没把人扔出去,是否是因为那姑娘很是貌美?”

温御的眼前不自觉出现一张艳极的小脸,装着可怜楚楚的样子,嘴里说着让人羞耻脸红的情话。

若说貌美,也不属绝世。但那位小姑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矛盾,看似毫无心机一览无遗,却大隐其表诡变万千。

他的沉默让景庆帝越发起了兴致,连道两个好字。“看来那女子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竟让御儿你动了心。可惜她身份太低了些,不堪为郡王妃。你若真喜爱,不如早些将人抬进府里,许她一个如夫人的位置。”

温御忆起上一世舅舅不知多少次想为他赐婚,都被他拒绝了。到后来舅舅一提起他的亲事就叹气,临终前说是最放心不下他,最为遗憾之事便是未能亲眼看到他成亲生子。

“并非喜爱。”

“朕可是从未见你对哪个女子如此特别,想来此女於你而言与旁人不同。不如先纳进府里,慢慢相处些时日,或许时日一长,日久生情也未可知。”

温御不语。

景庆帝失望至极,挥手让他回去。

他出了宫门后,收敛的气势大开。翻身上马之后疾奔而去,嗒嗒的马蹄声在深夜里如同催命一般。

寒风中,他眸深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