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仙界之上,他到底没能从那些如豺狼虎豹般觊觎她的宵小之辈手里护下她。
放着一意孤行的邪魔不当,偏要当什么圣人,被背叛被戕害是他咎由自取,可小琉璃妖何其无辜。
她是被谁逼得自戕、是在他自污神魂生镇幽冥之后吗……
诸般思绪搅得酆业愈发烦乱躁戾,长笛更是感他所感,在他掌中嗡鸣难止。
“安静些。”
魔终於不耐,垂眸低声。
翠玉长笛微微一颤,停了几息,才慢慢散去声息与光华,如一把普通玉笛那样躺在他掌心里。
便在此时,酆业肩侧,少女脑袋轻跌了下,被她自己睡梦里晃醒了。
黑暗中,时琉茫然地睁开眼。
身上依旧有些疼,但比起昏过去前轻了太多太多。
她是如何睡着的……月圆之夜莫非已经过了吗,周身经脉为何没有那种仿佛要寸寸碎裂的疼痛了……
时琉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鼻翼旁是淡淡的冷香,唇齿间是犹如醴泉的清冽沁凉——
“!”
时琉惶然坐直,扭过身,受惊面向榻边。
清冷的月华与幽沉的黑暗一并,将那人身影雕琢成慵懒里藏着凌冽的模样。
时琉惊怔得难以分辨是真实还是梦境:“你怎么……回来了?”
“我以为你继续做那个梦,就是提醒我今夜之前回来。”魔怀里忽然空了,有些不适应地微微挑起单侧的眉尾。
时琉攥紧手心,心情复杂地跪坐在床上。
定了定纷乱的心神,她轻声道:“我是故意入梦,但并非是找你,而是需要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玄门内,有南蝉仙帝的分身,”时琉停顿,“她叫仲鸣夏,是掌门门下的四弟子。宗内传闻,她是掌门晏归一游历凡界时将她带回,不知他是否知道她的身份。”
“嗯。”
魔听完过后,却一点反应都不见,甚至眼皮都未多抬下。
时琉微怔:“你早就知道?”
“玄门天考第一考时,有仙帝阶的神识窥视,那时我有所察觉,”魔语气淡淡,“后来,有人往我房间送了一块玉石,让我确定藏在玄门内的人并不为杀我而来。”
“那你如何知道…是南蝉的?”时琉冲疑地问。
“试探我?”魔似笑非笑地侧眸望她,恰有一缕乌黑长发垂过他肩下,更映得那双漆眸里魔焰如丝如缕,“四帝之中,不想我死的只有她了。”
“……”
时琉心口一梗。
说不上来是什么缘由,只是觉着涩然又心寒。兴许是小琉璃妖的那个梦境影响,她实在不愿相信,梦境里那个屡屡为三界赴界门战场、数万年与域外天魔血战而镇守界门的中天帝,背后护着的却是这样一群恩将仇报的无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