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显示着宝和船业今天的股价走势,半小时内股价仿佛豁口锋利的锯齿一般,坚挺的崛起,最后又像长尾猴的尾巴,高高的吊在今日收盘的终止线上。
胡林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声不吭,但他拿茶杯的手青筋浮凸,暴露他内心的忿懑。
坐在窗旁的转椅上,戚靖瑶微抿起娇艳欲滴的红嘴看向胡林。
她知道胡林不是就此能轻易收手的人,而又很显然,他们这边匆促行动,很难对沈淮形成真正的威胁,反而有可能授柄於人。
“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戚靖瑶说道,沈淮狡诈跟手段刁钻,他们也不是第一天才有领教,真要任性的蛮干下去,不可能在沈淮那里讨到什么便宜。
东江证券案还才过去半年的时间,真要再折腾出什么授人以柄的事情,问题就有可能不受他们控制了。
戚靖瑶看了周益文一眼,她知道胡林还是能听进周益文的话,希望他能明白,胡林真要折腾出什么事情,胡家长辈棍子打下来,首先会打在他周益文辅助无方的身上。
“梅钢自新浦钢铁投产之后,效益都还较为可观;以梅钢上市公司对外公开的梅溪电炉钢基地测算,梅钢的新浦厂今年以来的盈利也应有亿之多。梅钢手里攥着十几亿的现金,而宋鸿军今年以来基本上都留为香港,还在一直为筹措资金的事情奔走。他们筹措的那么多资金,东江电力及淮电东送短时间内消耗不了多少,要是把余薇逼得太急,她就有可能去帮梅钢争宝和船业的控制权……”周益文站起来,跟胡林说道。
周益文并不清楚鸿基及众信产业投资基金在香港到底募集到多少资本,也不清楚梅钢的钢材外贸在香港的贸易分公司截留下多少出口外汇。
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宝和船业的股价在最后半小时异常拉动,必然是沈淮、宋鸿军调动在香港的资金出手了。
余薇自然不会甘心叫顾家扫地出门,也不甘心受这边的控制,但她明显对沈淮还是有很强戒心的。他们要给余薇一个教训可以,但真要为争一时之气,这时候就把余薇逼得走得无路,那真不是什么好事。
胡林手扶前额,也是给突然发生的诸多变故搞得心浮气躁,心里怨恨难消,但理智还没有失去。
听周益文这么,胡林也能想到钻进牛尖角里出不来,会有怎么的不利后果,跟戚靖瑶说道:“你跟小周打电话,潮江那边见好就收,没必要让钱市长难做。”
戚靖瑶给潮江那边拨了电话,让那边见好就收,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其他不说,顾正元现在是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躺着,但保不定有着回光返照,跟中央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其他不说,给顾正元拿到把柄告一状,板子抽下来也不会轻。
戚靖瑶也能听得出潮江那边松一口气的感觉,现在大家都和气生财,即使为官位、为利益争得“你死我活”,也很少会公然撕破脸,因为公然撕破脸,那就真的就要“你死我活”了。
戚靖瑶放下手机,见胡林还手抚着额头,闭着眼睛想事情,走过去,站到沙发帮着揉捏肩颈,叫他感觉舒服些,暂时从这件事情里摆脱出来。
“有时候藏身暗处,并不是没有坏处。益文、靖瑶,你觉得呢?”胡林蓦然睁开眼睛,问道。
戚靖瑶与周益文对望一眼,也不清楚胡林有这样的念头,是受这次事的刺激,还是说已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
藏身暗处,胡林身为胡家子弟,要想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要说到权力跟影响力,还有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胡林眼下也只能通过间接的关系去对一些人、一些事施加影响——这种影响力,有时候还经常因为种种原因被打断。
当然,将来还需要考虑到胡家的影响力也会逐步衰退。
中央不断有新的班子换上,老人退下去,即使再有影响力,也会受到限制。即使是把门生故吏提拔上来,门生故吏也难免会有自立门户的心思,有自己的利益要维持。到时候要求门生故吏照顾一二可以,但还想门生故吏一切都计听言从,那真就是有些不知进退、不知所谓了。
以前胡林在国内想要做什么事,还罕有不能心想事成的,他也没有担心胡家影响力未来衰退该要怎么办,偏偏胡家影响力还没有衰退,叫他遇到前后令他软硬吃了多次钉子的沈淮这怪胎,叫他不得不为将来多想些事情。
站出来担任一定的职务,除了胡家原先就有的影响力还能够继续支配之外,职务上的权力也逐步的得到增强,甚至有可能叫胡家在党政体系内的权力得到一定程度的传承。而且胡林公开站出来,能聚集、拉拢过来的力量,绝对要比躲在幕后遥控周益文在台面上操作多得多,而且控制力会更强。
不过,戚靖瑶同样怀疑胡林能不能经受从政的辛苦。
戚靖瑶不喜欢沈淮,但也不会否认他的能力跟旺盛充沛的精力;就算是沈淮,她也亲眼目睹他跟条死狗似的累趴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