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俱乐部出来,苏恺闻、谭晶晶夫妻俩的新居跟他们不在同一方向上,就开车先走了。
谢芷不让喝了酒的鸿奇开车,又将喝得醉醺醺的他哥拉进她的车里,让他将车丢在停车场,也不要这么晚再把司机喊过来。
开车拐上大街,两个男人就在狭窄的车厢也是点起烟来抽,谢芷皱着鼻头将车窗打开来。
空气里弥散着一种烧煤后的烟火气,混和在晚风里吹进来,叫人感觉也不好受。谢芷看着车窗前的街灯,想起叶选峰在听到田家庚曾向锺立岷推荐熊文斌的事眼角轻轻抽搐的样子,心里轻叹,也听着鸿奇跟他哥坐在车后座说话。
“当初田家庚将熊文斌、吴海峰从东华调出去,会不会是早就跟沈淮有的默契?”谢成江将烟灰弹出车窗,沙哑的声音在晚风吹荡的车厢里尤显沉闷,仿佛破了皮的旧鼓。
“可能吧。”宋鸿奇轻应一声,又看向车窗外的街灯拖曳出来的光尾。
谢芷从后视镜里看了鸿奇一眼,见他剑眉紧皱,心知:遮掩视野的迷雾散去,很多事情都露出本来的面目,只是有些事情的本来面目叫人难以接受罢了。
田家庚与沈淮之间的默契,可能比田家庚将熊文斌、吴海峰调出东华还要更早些,甚至可能比省国投参股新浦炼化,梅钢与淮煤合作推动新浦煤炭交易中心成立还要早。
细想下来,沈淮在霞浦推动新浦港的建设,提出并推动宋系在淮北海主导淮煤东出概念,与田家庚在省里提出沿渚江、沿淮海湾大框架展淮海经济,两者之间不就是极契合的节拍吗?
甚至更早在沈淮与谭启平矛盾激化之际,田家庚就对沈淮有所欣赏,仅管当时看起来就像是省里在新浦钢铁与谭启平之间被迫的选择了前者。
这么想来,一切才能解释得更合理。
梅钢三年前借徐城炼油厂的壳重组上市、推动渚南炼化、新浦炼化项目上马,也应该是田家庚都巧妙、又不叫人觉察的进行了推动。
谁能想到,应该是宋系大敌的田家庚,这些年却是梅钢系最坚定的支持者。这样的真相,真是叫人苦涩啊。谢芷都不知道鸿奇他爸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感受。
“不知道是世界变化快,还是我看不明白,”谢成江郁闷的将抽进嘴的烟吐出来,费解的问道,“就说沈淮这种后脑杓长反骨、到处得罪人的家伙,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人跳出来帮他?”
在谢芷的心里,她哥一直都成熟稳重,这时候见他也说这种话,那真是给今晚的消息打蒙了,她见鸿奇没有吭声,心想他大概也有同样的想法吧?
想到这里,谢芷心里轻轻一叹,打着方向盘,将车拐进家前的林荫小道,停在院门前,不想这么晚惊动保姆出来开门,她下车来去开院门。
这时候才看到姑夫(四叔)宋炳生跟小姑谢佳惠还有谢棠在她家,正由她爸妈陪着从客厅里走出来,看样子是正打算要回去。
谢芷走过去,招呼道:“小姑跟谢棠晚上过来,怎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声?”
“我们晚上也是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看到你爸,就过来坐坐,还以为你们能早点回来呢。”谢佳惠说道。
“鸿义硬拉着我们去喝歌来着,我早就想回来睡觉了。”谢芷说道。
谢成江、宋鸿奇这时候也将车子丢在院门口,走过来打招呼。谢成江把锺立岷将推荐熊文斌担任徐城常务副市长的事,说给姑夫宋炳生及他爸谢海诚知道。
宋炳生绷紧着脸,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不过叫那小子越不可一世。”
谢芷见四叔宋炳生听到这消息竟然这么说,心想他对沈淮的偏见,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头了,又见谢棠站在后面吐了吐舌头,她想笑但看到她爸绷紧的脸有苦涩的样子就又笑不出来了。
宋炳生本打算与妻女坐车离开,但叫这事一岔,又折回客厅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