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启平眼下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从哪里去筹这笔资金,二是这笔资金补充给市钢,又怎么保证市钢的生产能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而不是给市钢这个无底洞吞没掉。
“信用联社到年底还能不能抽出资金来,张口要两个亿太多了,信用联社能不能先抽两三千万给市钢应一下急?”谭启平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现在他总是要硬着头皮想办法去解决问题。
谭启平当然可以把问题都推给zhèng fǔ那边,但完全推给zhèng fǔ那边,高天河又不是吃素的,必然又会将所有的问题跟责任,都尽可能的往分管工业、金融、安全生产的常务副市长梁小林头上推。
最终市钢要是不能维持局面,垮了,高天河必然会将梁小林推出来当替罪羊。
在当下的情况,谭启平还不能把梁小林推出去当替罪羊,不然只会叫他在东华更孤立、更被动。
听谭启平这么问,梁小林更是满脸苦涩。
现在市里能直接指挥得动的,就是城市信用联社。
因为指挥得动,所以市里每有什么烂摊子,其他银行不愿意出面的,就指挥城市信用联社顶上去补缺。
这也造成城市信用联社的贷款坏帐率,远远高过其他银行,成为市里另一堆烂摊子。
到年底了,不要说城市信用联社的放贷额度已经用尽,没有多余的资金放给市钢渡过眼前的危机,而城市信用联社本身这次怕是也要给市钢拖入严重的危机之中。
这些年来,城市信用联社陆续放给市钢的贷款累计利息,总数将近两点五亿,到年底,市钢应支付给城市信用联社的短期到期债务及利息,差不多有四千万。
城市信用联社这时候非但不能再给市钢提供贷款,还迫切希望能收回市钢这四千万到期债务,不然城市信用联社这个年都未必能拖得过去。
城市信用联社组建这几年来,贷款余额不过六七亿,给市钢占用的贷款就将近四成。市钢要是垮掉,城市信用联社也将跟着垮掉。
以前危机没有发生,很多问题可以瞒着不说,反正大家也都习惯报喜不报忧,只是眼前危机很可能熬不过去,再不把问题说清楚,怕就没有问题说清楚了。
听梁小林解释过城市信用联社跟市钢的关系,谭启平背脊都隐隐发寒,看向梁小林他们,眼睛也隐约有怒气,他都不清楚,问题怎么就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除了信用联社,这都到年底了,还有哪家机构能腾出这笔资金来?”谭启平知道眼下生气也不是办法,现在还没有到把问题都推给高天河的时候,他尽可能控制住情绪,询问可能的解决方法。
“市中行、建行等几家银行,到年底都未必能拿出大笔资金出来,可能也就业信银行手里头的资金稍稍宽裕一些。”梁小林说道,他分管金融、工业等zhèng fǔ事务,对东华市各家金融机构的底还是清楚的。
业信银行虽然进入东华设立分支机构的时间很短,但发展极其迅速。
梅钢、淮联、淮能、鹏悦等企业,都把主要资金帐户都在设业信银行,主要委托业信银行处理金融业务,使得更多的关联企业,都跟业信银捆绑在一起,这使得业信银行的发展速度,可以说是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飞旗实业联合京投对淮联重工的总投资高达四千万美元,以及梅钢所新得的大量外汇债券融资,这些外汇资金进入国内后,都会兑换g rén民币在国内使用。
这么大量的资金也不可能一下子都用掉,大量的建设、生产预备资金, 暂时都沉淀各家企业在业信银行的帐户里,成为业信银行的存款余额。
业信银行在东华的存款余额,到九五年底,就增涨到十八亿;这同时极大的支撑了业信银行的放贷能力。
到年底,要说东华市还有哪家银行拿出上亿的资金,也就只有业信银行了。
现实的问题是,市里没有办法直接命令业信银行给市钢放款。
“你有没有联系张力升?”谭启平问道。
“张力升说要看市钢的具体情况再做研究,没有给确切的回应,”梁小林说道,“我是不是去找一下沈淮?”
梁小林眼前已经管不上脸不脸面的问题了。
眼前的危机要不能熬过去,仅一个顾同拿出去当替罪羊是不够的,他要想保住位子,就不会觉得他向沈淮低一次头有什么难堪的,关键是谭启平心里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