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集团是什么投资项目吗?”沈淮知道有些发窘,但想要插手这件事,总得把来龙去脉问清楚。
“业信银行计划在东华开设分行,孙小姐实际上是业信银行派来东华考察的代表。不过长青集团是业信银行的外资股东,孙小姐也是来自长青集团,说她是长青集团的代表也不错,”
熊文斌说道,
“仅仅是业信银行开设分行,也算不了多大的事。不过你也知道,你曾外祖父创建的长青集团,跟东华的渊源很深。谭书记是希望通过这次能加深联系,促进长青集团在东华做更大的投资……”
沈淮心里悲鸣:
之前的那个浑蛋,真是十足的不学无术。至少在他的继承权给剥夺之前,长青集团涉及他的根本利益,不要说对长青集团的业务有多了解,就连长青集团是业信银行的外资股东,这么一个重要信息都不知道,也真是够“不关事”了。
还亏得他回国之后的三万美金生活费,都是在业信银行转帐换汇的。
沈淮对业信银行有所了解,应该说业信银行早在去年就想把业务开展到东华来,因为梅溪钢铁厂就有一笔一千六百万的生产周转资金,就是业信银行放出的贷款。
由於业信银行在东华市还没有分支机构,这笔贷款是通过农业银行转帐。
这笔贷款的来源有些蹊跷,是前市委书记吴海峰与市长高天河在省城参加会议时,共同为梅溪钢铁厂拉来的,是借市政府的名义撮合成的。
表面上看去,是市委市政府支持东华乡镇企业发展的典范事例,但把光鲜的外表剥去,他们无非是希望梅溪钢铁厂能支撑得更久一些,好给他们的关联企业再多吸一阵子的血。
业信银行对东华地方也不熟悉,不过有东华市政府出面撮合,这笔贷款也就很轻易的放了出来。
沈淮还说“表姐”孙亚琳为什么会对他在东华的事迹了如指掌呢,原来还是从“贷款”这条线上顺藤摸瓜——沈淮担任梅溪钢铁厂的厂长,法人代表也换成是他,钢厂向业信银行提交的备案材料,也会有相应的变更。
孙亚琳既然是业信银行派到东华来考察建设分行的业务代表,没理由不关心很可能是业信银行目前在东华唯一放出的一笔贷款业务。
沈淮对业信银行的了解,就浮於表面了。
之前的沈淮对家族业务根本不关心,沈淮此时接受梅溪钢铁厂之后,虽然知道拖欠业信银行一款贷款,财务科还每个月定时把利息款转过去,但也没有想到要去了解业信银行的股权结构。
沈淮大体知道业信银行是国内成立的第一家股份制银行,以国有股为主,占据控股地位,但为了学习国外先进的金融管理经验,首次引入外资股,银行的管理层也基本上接受外资股东的推荐。
至於业信银行详细的股权结构以及外资股东名单,显然就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乡镇干部所能接触到的信息。
业信银行是国内金融产业对外开放打开的第一条缝隙。
虽然初衷是成立一家全国性的商业银行,但中央在金融放开上相当谨慎,所以每年业信银行能开设的分支机构,数量是受限制的。
东华经济发展要滞后多,银行的存贷量规模小。
正常说来,业信银行不会优先考虑在东华设立分支机构——要是长青集团是业信银行的外资股东之一,对业信银行在国内的发展有足够影响,这个就容易理解。
“这些年东华在招商引资上,要落后南面的平江等市太多,”熊文斌感慨道,“谭书记也说了,
东华的经济要能够快速发展起来,就要狠狠的抓一抓招商引资的工作……”东华市这几年外商投资,每年实际利用外资,甚至连两千万美元规模都达不到,真是落后太多了。
到地市层面,党政分工要比底下的乡镇明确得多,市政府的常委成员,常常有两到三人。
这种逐渐往集体领导、集体决策发展的政治局面,市委书记想要完全压制住市长是很困难的。省里再支持谭启平,也不可能支持谭启平在东华一手遮天;更何况谭启平还是一个外来户,短时间里没有办法驾驭整个常委班子。
市长负责经济发展,不过招商引资是大局,市委书记亲自过问也是常态。
谭启平要能在东华之前极薄弱的环节,在招商引资上,做一些成绩来,既能打高天河的脸,也能叫目前常委班子的平衡发生更多有利於他的变化。
见熊文斌对孙亚琳颇为重视,沈淮一笑,说道:“我跟这个远房表姐,关系实在一般得很,”又捂着裤裆说道,“你们先进去,我去撒泡尿再回来,就当我们在外面没遇上……”
沈淮撒泡尿回来,阚学涛在骂值班警员,那四个小混混直接拘留;熊文斌则在隔壁办公室代表市委给孙亚琳赔礼道歉……
也怪不得外商在国内横行霸道、高人一等,各地方的官员为争引入外资,“卑躬屈膝”的程度,比熊文斌过火多得去了;“一等洋人二等官”这个现象在国内还很普遍。